谢浮去了公寓。
门上的验证还是原来的设置,两个人的。他开门进去,入眼是一片蓝色世界。
当初濒临高考,他精心挑选装修这套房子,期待大学四年的同居生活。
一晃眼,家具上面都落了灰。
谢浮捻掉指尖的灰,兀自笑了笑:“没回来过吗。”
他调出监控,颇有耐心地坐在铺满灰尘的椅子上翻找起来。好似那个拥有强迫症跟洁癖症的人,不是他。
找了会,找到了想要的结果。
“回来过啊。”
从监控的实践来看,他的老婆已经是季太太了。
季太太做了什么,他抱着纸箱进门,把里面的物品逐个放回原来的地方,最后剩下一副字没复原。
谢浮蹙了蹙眉,为什么没复原?忘了?那副字是挂在墙上的,怎么会忘?他盯着画面上的人,试图捕捉搜集原因,却是无果。
公寓像一座坟,谢浮往前看监控,从他实施计划离开公寓以后开始。
一幕幕都在他眼前呈现,他目睹他爱的人如何面对他的“累了”,他的离开。
谢浮静静地看着,察觉不到自己眼眶渐红,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了出来。
到底还是伤了他,伤得这么深。
几乎整个七月都让他伤心难受,遭了罪,自己精心喂养出来的那点肉全掉光了。
谢浮单手盖在眼帘上面,长久地没有其他动作。
直到液体把手掌打湿流进袖管里,他才放下手,若无其事地继续看监控。
七月底跟八月初有几天的监控出了问题,没有画面,谢浮没有心思找专业人员看能不能恢复,他去书房,在抽屉里找到所有柴犬挂件,手机,订婚戒指,还有那串脚链。
谢浮找到了农大电子信息24届的毕业照。
就算清晰度一般,依然能发现爱人的眼睛是红的。
谢浮把这次拎来的袋子放在书桌上面,他将里面的小破烂放回抽屉里,上锁,指尖勾着脚链去打开窗户,冷风犹如鬼哭狼嚎。
这个城市又繁华又无趣。
迟帘不像谢浮跑到充满回忆的地方自残,他和一群狐朋狗友泡在会所,特地避开了留下初吻的“揽金”。
都这样了,迟帘还是没有逃过命运之剑的追杀。
有个朋友带女友去一个网红餐厅吃饭,提前一周订的,晚两天就别想了,平时客流量都很大,一年到头就没见冷清的时候。
餐厅之所以能那么火爆,并且年年火爆,是因为那地儿有个魔咒。
很多情侣在那个餐厅成了,也有很多情侣在那个餐厅分了。网上有帖子分析,后来分了的,基本都是把合照挂在照片上的。
朋友在落地的照片墙里看到了迟帘跟季太太的合照,下巴都要惊掉了,他没对外声张,偷摸发给了迟帘,没多问一个字。
迟帘听到这么个完全没想到的事情,他很冷静,只是让朋友把照片撕下来,抽空送给他,都没让朋友马上送过来。
朋友心思通透做事稳妥,他当即带着女友去了会所,亲自将照片递给了迟帘。
“餐厅的照片墙上被一个失恋的哥们砸了,所有照片都掉地上,我刚好看见你这张……迟少,我没给人说,我女友都不清楚。”
见当事人没回应,朋友压下吃瓜的心情走了。
……
迟帘捏着照片的手用力,合照上,少年时期的他蹲在桌底下,样子很傻逼。
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他被顾知之刺激得往桌下一躲,顾知之也躲进来,和他说话,趁他不注意拍下了照片。
迟帘身上一阵热一阵冷,餐厅是顾知之带他去的,排了很长的队。
现在回想起来,顾知之刻意带他去的餐厅,偏要在那里吃。顾知之八成了解过餐厅红火的原因。
所以,顾知之那时候就想着以后要和他分手?
他们还没开始谈。
顾知之一边馋他身体追他,一边盘算着把他追到手了,要怎么甩掉他,最好是借住该死的“魔咒”。
迟帘心脏抽痛,被他捏住折痕的照片从他指间飘落。
前来找他的孟一堃把照片捡起来:“阿帘,这是,”
见发小脸孔惨白地抓着心口蹲了下来,上半身弓着要往地上栽,孟一堃惊道:“阿帘!”
孟一堃把他送去了医院。
迟帘一通检查坐下来,萎靡地抱着照片蜷缩在病床上面。
孟一堃给季易燃发微信:你们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