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小队的几个朋友都是县里的,他们骑着车过来说:“阿铮,这就是你嫂子啊。”
梁铮吸着烟,心不在焉地跟他们道谢,让他们先回去,过个天把请他们喝酒吃饭。
路上,陈子轻向梁铮说了事情经过。
梁铮二话不说就要带陈子轻去县里的派出所报案。
“明儿白天好不好。”陈子轻商量着说。他现在要是去派出所,那他登记录口供走流程都要时间。
可是天就快亮了。
梁铮还要逼逼什么,陈子轻急躁地打断:“快别说了,我得赶快回去。”
“你赶着投胎?”梁铮被他火烧眉毛的样子给整懵了,送到嘴边的香烟都忘了抽。
陈子轻搬出小叔子这个借口:“我不放心津川一个人在家。”
梁铮要气吐血:“全村都在找你,就那小子没有,他好吃好睡拿你当个屁,你倒好,死里逃生就惦记着他那个白眼狼。”
陈子轻替小叔子说话:“津川行动不方便,怎么找啊。”
末了又嘀嘀咕咕:“他跟你是一家人,你们堂兄弟,同一个奶奶,你不站他那边,也不该那么说他。”
梁铮捞起自行车。
陈子轻“诶”了声:“带上我呗。”
梁铮吐掉烟头:“自个走回去吧,慧智兰心可歌可泣的,伟大的嫂子。”
陈子轻:“……”
梁铮还是骑自行车带他嫂子回了下庙村。
然后就发现嫂子脑壳有包。
“你这个时候还挑水?”梁铮目睹他一进门就直奔厨房,拎了两个捅跟扁担往外跑,整个人都傻了,“贤惠跟夸赞名声能当饭吃?”
陈子轻有苦说不出。
梁铮搓搓疲惫的脸:“桶给我,扁担也给我,躺着去吧,我给你把水缸填满。”
陈子轻坚决地摇头。
梁铮骂他有病,他不还嘴,在外人眼里,他这个行为就是有病。
陈子轻挑着桶出门的时候,梁铮把他的挂钩拉住:“你这鬼样挑什么水,一头栽塘里死了都没人知道。”
两人在院门口拉扯。
陈子轻情急之下大叫:“梁铮,你别拦着我,我这水必须挑!”
梁铮铁青着脸走了,不管他这个神经病了。
陈子轻跑去塘边挑了趟水回来才敢休息,他瘫了起不来了,又疲又困,直接就在厨房的地上睡了过去。
耳边有又哭又叫的声音,陈子轻勉强睁眼。
二婶哎哟哎哟地拍着腿,两个妇人安抚着她,跟她说侄媳妇能回来就已经很好了,别的都不要问了。
陈子轻打着哈欠爬起来。
哭叫声一停,二婶挣脱开两个妇人蹲到他面前:“南星,你咋样?”
陈子轻擦掉眼角的生理性泪水:“挺好的啊。”
尾音刚落,二婶就一把将他抱住了。
陈子轻愕然。
二婶别扭不自在,她松开侄媳妇:“死小孩,你这回把你二婶吓得不轻。”
擤了擤鼻涕说:“早饭我给你拿来了,早上现做的大白馒头和腌干豆子,都在锅台上放着,你吃去吧,吃完了说说是咋回事。”
陈子轻挠挠头,三言两句讲了自己的遭遇,二婶跟那两个妇人当场骂骂咧咧。
“缺德的人贩子。”
“心都黑透了烂透了,抢人当媳妇,也不怕遭天谴。”
“生儿子没屁眼的狗东西,早晚要下地狱!”
……
陈子轻好一通说才把三位为他抱不平的姨姨婶婶送走,他洗脸漱口的功夫,人贩子把他掳走的事在村里传了个遍,风声往周围村子飘。
原主娘家来人了,来的是他妈跟他大姐,她们拎了个篮子,里头有一只让绳子捆起来的公鸡,还有十多个鸡蛋。
陈子轻又是一通说。
两拨人走后,他嗓子冒烟,脑子太活跃,困得厉害却睡不着。
陈子轻站在太阳下吃大白馒头,很硬实的面,噎得慌,他拍心口剁几下脚让馒头咽下去,走到始终关着的小屋门前,敲敲门喊:“津川,二婶做了馒头,你吃不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