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2/2)

装一簸箕稻子,在风口颠簸,颠出来的稻壳皮随风乱飘。

陈子轻看着都觉得累人,他瞟了眼隔壁稻床,二婶跟梁云一人一个簸箕,在那颠。

二叔死了,他身后模糊的鬼影也没了,没有留在他家。那大叔的鬼影也没了。

看来村民死了,鬼就不盯着了。

跟着原主的剥皮鬼是例外,可能是怨气太大。

陈子轻回去把饭煮了,他返回稻床说:“二婶,你们晚上别烧饭了,在我家吃吧。”

二婶不和他客气:“那二婶可就真的不烧饭了啊。”

陈子轻“昂”了声,他把两家稻床吹到一起的稻壳跟瘪稻扫成小山,犹豫着去跟二婶说:“二叔喝农药的事,我们要不要也问问,二十块钱我出。”

“问什么问,你要是嫌二十块钱装着沉就给我。”二婶把簸箕中的好稻子抖进大箩筐里,“他是嫌我老吵嘴,不想活了。”

“我跟他说种地一年到头的主要收入是卖稻子卖棉花,那哪够小云上大学用啊,大城市吃个饭都贵得很,我让他买点东西去找老尹庄一个木匠,说些人爱听的话,看能不能在县里找份工作,一次不行就多跑几次,多买些东西,他不肯。”

“说我逼他去死,乱发神经。”

那天的一切二婶至今都忘不掉,丈夫去别人家吃饭喝了酒回来,躺在床上吐得乱七八糟,嘴里嚎着“我什么时候死啊?我怎么还不死,我死了就好了,我死了,你就开心了,就指望着我死,行行,死给你你看,我死给你看!”

折腾到大半夜才消停。

二婶没睡好,她起早赶在天不热的时间段去通田沟,回来边喂鸡边骂丈夫为什么还在睡觉,稀饭不煮,门口不扫,鸡也不喂。

丈夫没应答,二婶进屋一看,地上躺着个装农药的瓶子。

二婶不再去回忆丈夫的死了,她蹲下来,两手把稻子往簸箕里推。

陈子轻弯腰帮着推稻子:“二婶,儿孙自有儿孙福,况且我看小云脑子挺灵活的,到了大学没准不但能把学业搞好,还能给你减轻负担帮衬到你。”

二婶嘴皮子一张:“她脑子灵活?她死脑筋,一根筋,半天出不来一个响屁,木头都比她会!”

话这么说,嘴角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自家闺女,自己贬个什么都不是,但乐意听别人夸。

……

陈子轻挠了挠鼻尖,二婶子宫脱落的情况卫生所看不了,得去县里的医院。他不好和二婶提,就找了梁云,说是自己听哪个老太讲的,具体也不太清楚。

梁云清楚。奶奶在世的时候总是站在窗外骂她妈,她基本都有听到,也很怕奶奶。

老人家的遗像都不在她家里放着,在四叔家。

谁让老人家最疼老四,有什么好东西就偷摸塞给老四,她的其他几个儿子都看在眼里,根本不会让她的尸体停放在自家堂屋。

梁云问她妈去县里拍片子做检查的事。

得到的是一声谩骂:“做什么检查做什么片子,死不了。你从哪听来的,子宫掉下来了我不会塞回去吗?长没长脑子?”

边骂边戳她头。

梁云去前屋,瞪着害她被骂的嫂子:“我妈说死不了。”

陈子轻坐在小板凳上捻韭菜:“她心里肯定高兴你关心她,只是嘴上不说。”

梁云不置可否。

陈子轻严肃地讲述了子宫脱落带来的危害,这都是他花积分买的,要是有电子产品,他上个网一搜就有,那需要花他的宝贝积分。

讲完了,陈子轻看一眼不说话的少女:“你爹不在了,就剩你妈了,你是想要她多陪着你的吧。”

梁云突兀地问道:“嫂子,你想从我妈手上得到什么,你图什么?”

陈子轻停下捻韭菜的动作:“我不懂你说的……”

“你懂。”梁云打断,“少装蒜了,我不是我妈,我看得一清二楚,你以前和我妈的相处方式不是现在这种,你一副真心对她好的样子,肯定有所图。”

陈子轻垂下眼睛接着捻韭菜,他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随你怎么想吧,我不介意被你误解,只要津川明白我的改变就好了。”

小屋门后隐约一闪而过阴影。

……

一个人的身体健康影响情绪关系到心情,陈子轻怀疑二婶的怨气不止是常年付出不被理解,还牵扯到了她的病。

所以他才希望二婶能得到正规的治疗,该吃药吃药,该做手术就做手术。

这事只能闺女来办,一家人终究是一家人。

可梁云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

陈子轻以为让二婶治病这步没戏了。第二天他发现二婶不在家,一问才知道她跟闺女去了县里。

母女俩怎么沟通的陈子轻不清楚,他看到村子上空的总数值掉下去一截。

陈子轻在村里走了走,发现其他人头顶的色块都没多大的变化,那掉的怨气数就是二婶的。

900多,小一千。

直接就让第一个数字从7掉回了6。

现在是6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