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绞稻机下乡搅稻,绞一旦稻才三块钱,村里只有二婶舍不得掏钱,她家那么多的稻子,硬是靠她跟丈夫用双手抓着稻子在木板上摔打出来的。
湿的稻子要是不补上,她十年后想起来,都能在半夜气醒,跑到闺女的房间一通叫骂。
陈子轻脱掉胶靴放在屋檐下,他坐在干燥的地上院里的果树在风雨里飘摇。
这场雨总算是下来了。
不知道梁津川在小屋里做什么,下雨了,他腿上的切口疼不疼。
陈子轻这个念头一起就忍不住去偷看,小屋的门是掩着的,梁津川躺在床上睡着了。
桌上有摊开的课本和习题册,是英语。
陈子轻走到桌边检查梁津川的课业,没有错的地方,都是对的。梁津川的字很好看,无论是中文,英文,还是算式数字。
这么一手瘦金体,怎么会不好看呢。
陈子轻很想问梁津川的瘦金体是在哪学的,什么样的条件能让他写出这么老练如艺术品的瘦金体。
算了,别想字体了,也别在村里打听了。
陈子轻努力收回没来由地非要关注的地方。他转过脸去看床上的男孩。如果不出意外落下残疾,男孩将来是能走出大山去外面闯荡的。
残疾了也有可能,活着就有可能。
梁津川是主角了,他的未来会是敞亮的,新梗概的后续走向可能是,穷小子发家史。
九零年代发家致富的机遇也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陈子轻想到了苍蝇柜里的那头猪,可惜找不到正当的时机拿出来卖,不然就能卖不少钱。他叹着气走出小屋。
手头很紧。
没有赚钱的地方,只能拿死工资。
好在梁津川的腿没有医药开支,否则他这个嫂子真的要愁死。
陈子轻坐回屋檐下看雨,他要先搞定村里的几大重怨气户,平安度过明年夏至的某个时辰完成主线任务,再做标注任务,等支线任务二。
标注任务不好做,他得住楼房,开汽车,以及,嫁给有钱人。
小腿残缺的梁津川在他脑中浮现出来,他抿了抿嘴,鞋底蹭着一点土颗粒。
给梁津川一双假肢,他的人生一定会天翻地覆。
陈子轻撑着下巴想,梁津川你等着,我会送你假肢的。
村里好多八卦,从早听到晚不带重复的。一般都是以“我跟你说”“听说了吗”“那谁啊”开头。
陈子轻有意无意地搜罗到了一些,后面能不能用上再说。
二婶的怨气消下去了,第一波完成一半,剩下一半是梁铮,他还在外地做活。
陈子轻打算先做个怨气中等的,他刚选好目标,梁津川就发烧了。
不清楚是不是那场雨引发的。
梁津川不是发的高烧,是低烧,持续了好几天都不退,陈子轻想给他物理降温,却无计可施。
“你不让我碰,梁铮又没回来。”陈子轻在床边来回走动,跟接生的丈夫似的,“我找三叔四叔给你擦身子可以不。”
他忧心忡忡:“或者我去叫宁大夫,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能这么硬撑着,会出毛病的。”
梁津川闭着眼,让他滚。
“你别总是让我滚啊。”陈子轻嘀咕,“我哪回真的滚了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可能按你说的做……”
他对上男孩因为不舒服发红的眼睛,咽下后面的话走了。
梁津川烧退了,陈子轻烧起来了。
陈子轻是高烧,身子一阵阵的发冷,他大夏天的盖着厚棉被还觉得冷,一个劲地打哆嗦。
这不行,他每天大早上都要去塘边挑水完成日常任务,去一趟得穿过三条田埂,来回就是六条。
烧不退,他挑不动水。
陈子轻想用积分买最高效的退烧药。
系统:“没有。”
陈子轻充满质疑:“退烧药又不是多稀有的药,怎么可能没有。”
系统:“正因为不稀有,我司才不对宿主出售。”
似乎有点道理。
陈子轻打开窗户趴在窗边,他见到个小孩,赶紧捂嘴躲到墙边,让小孩走开点,别被他传染了。
小孩好奇地垫着脚扒窗户。
没有糖吃,也没有人陪他玩,他无聊地滚着弹珠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