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津川不作答。
“噢,没有是吧。”陈子轻自问自答,“那我看着剪了啊。”
他再次确认:“我真的看着剪了啊。”
梁津川被发顶的痒意弄得有些烦:“随你的便。”
“你急啦?”陈子轻按着轮椅推手伸头,歪着脸看他。
梁津川没侧头。
距离太近了,他稍微侧一点,可能会擦到这个人的嘴。
即便擦不到,他们也会呼吸相融。
“不急啊,你一急我就慌了,我一慌,把你的头发剪成了狗啃,那我……”
耳边有碎碎念,头发里有指尖穿行,偶尔蹭过他的头皮。
他无声:傻逼。
说的是自己,没事剪什么头发,自作孽。
陈子轻给梁津川剪了个短碎发。
这个发型让他看起来干净清爽,轮廓线条十分优越明晰。
梁津川有一张惊魂一瞥,一眼万年的脸。
陈子轻后退点欣赏,好帅啊。他满意地点点头,要是他开理发店就用梁津川给他当招牌,一个梁津川抵千万大军。
太阳移了点位置,梁津川的眉眼笼在灰色调里,目光隐约擦过他冻通红的耳朵:“你看什么?”
陈子轻直白地说:“看你啊。”
梁津川不易察觉地出现过短促的愣怔,他眯眼:“我脸上有字?”
陈子轻心说,有,五个字——顶级大帅哥。
初四下午,有个女同学来看梁津川。
女同学的穿着打扮让她一出现在村里,就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质量上等的毛呢大衣,简单的黑色线裤,脚上一双小皮鞋,一头披肩长发柔顺乌黑不毛躁,衣服上香香的,指甲泛粉肤色光滑细腻,她的气质很好,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大城市的孩子。
不知怎么会在县里上学,还跟南星小叔子处成了朋友。
南星小叔子现在是长得体面没错,剪了头发更是漂亮,可他没有小腿,性情也差,很不讨喜。
村里都在议论。
陈子轻把堂屋桌上的果盘填满:“你是第一个来看津川的同学。”
女生大方地笑:“那是我的荣幸。”
陈子轻刚觉得这女同学心思敞亮通透,就听她询问:“我可以叫你南星哥吗?”
“可以啊。”陈子轻爽快地说。
女生做自我介绍,她叫占雨,她说:“南星哥,我在县里读书是因为父亲工作变动,明年下半年,也就是高三的时候,我会回首城。”
陈子轻听着,让她吃花生糖。
占雨在堂屋坐了片刻就去小屋,她嘴上带着花生糖的碎屑,手上也有,显然很给面子的吃了不少。
梁津川并不欢迎他的同桌:“你来干什么。”
“我来有一会了,你不出来问,忍到现在才问。”占雨有分寸地环顾他的住处,观赏他的新发型,“我跟你说,我们可能要做亲家了。”
梁津川猛地按下自动笔。
占雨故作神秘:“我哥年前在你这边的卫生所买过药,差不多是十二月那会儿。”
梁津川再次按自动笔,一下,又一下,频率渐渐快起来,这是他失控走向神经质的前兆。
“我果然不喜欢铺垫。”占雨没找到第二把椅子,床她又不适合坐,她就站着把话挑明,“我哥看上你嫂子了,是一见钟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这趟是被我哥收买过来说媒的,选在初四是他找人算的日子,图个好彩头。”
“还别说,算过的日子就是好,你嫂子不排斥,他说他会考虑。”占雨简明扼要,“这事要是成了,你嫂子就成了我的嫂子。”
小屋太静了。
占雨看向坐在桌前的少年:“梁津川?”
少年在按自动笔,速度极快制造出的声响令人不适。
占雨心下古怪,她抬脚走近一步。
梁津川徒然出声,音节冰寒至极:“滚。”
占雨羞怒道:“我来给你们叔嫂送改变命运的机会,你怎么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