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心里震惊,这还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太太穿的是宝蓝色的绒面长裙,脖子上戴了串珠宝,耳朵上两只珍珠耳环,长发微卷的垂在身前,他不开口是个贵妇。
陈子轻无意间捕捉到他不时拽一下袖子,好像是在怕什么露出来。
一个念头窜了出来,陈子轻试探道:“你先生会打……”换了个说辞,“会动粗吗?”
于太太倒也没隐瞒,他可能是觉得这是可以拿出来炫耀的事情:“喝了酒会,但是会避开我的肚子,酒醒了之后就后悔,跪在地上跟我说他错了。”
陈子轻跟听奇幻故事似的:“你就原谅他了?”
于太太的脸上浮起“不然呢”的表情:“他也不是故意的,喝了酒的他很不清醒,他不清醒的时候还知道顾忌我的要害,只用皮带抽我的屁股和后背。”
说到后面,字里行间都是幸福和感动。
陈子轻受不了了,他大力拉了下梁津川的衣袖。
梁津川停下交谈回头。
陈子轻在他耳边说:“下次再有带家属的活动,我不来了。”
梁津川眉间一寒:“谁让你受气了?”
“没有没有。”陈子轻说,“我就是觉得无聊。”
梁津川抚上他背脊,带着安抚。
陈子轻唉声叹气,我知道你也无聊,我不来,你更无聊。可我不想听奇奇怪怪的东西,很扭曲的三观,我怕我哪天忍不住的当场吐槽,搞砸场面影响你的生意。
一回去,陈子轻就问梁津川,那个于先生是不是会在圈子里说房里事。
梁津川去浴室放水:“嗯。”
陈子轻亦步亦趋地跟着他:“那你还和那种人做朋友?”
梁津川直白道:“是纯利益。”
“哦,那行吧,接着做朋友吧,维持现状吧。”陈子轻坐到浴缸边沿,仰起头说,“你看他老婆的肚子了吗,那么大。”
梁津川疑惑:“我为什么要看别人老婆的肚子。”
陈子轻撇嘴:“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总会发现,存在感多强啊。”
水声一停,梁津川居高临下:“你在包间不对劲,路上也反常,是不是吓到了,乱想了?”
陈子轻嘴唇嗫嚅。
梁津川盯着他的脸:“我那次就告诉你,我不会让我们之间有第三人,我也不会偷偷给你打那些针,你左耳进右耳出,当成了一股风?”
陈子轻底气不足:“没,我记着了。”
“记着了?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梁津川捋几下额发,“这样,”他撑着膝盖,屈起假肢,缓慢地蹲下来,牵起老婆的手,扇在自己脸上。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禁锢他手指,遏制他的挣扎,继续扇下去,一次性的扇了十下。
梁津川笑着说:“老公害你被乱七八糟的人吓到了,害你误以为自己哪天睡醒发现肚子鼓了起来,胸脯涨了起来一捏就有水,现在让你罚了,可以过去了吗。”
陈子轻心惊胆战:“你都成猪头了。”
梁津川不在意:“等你睡着了,我拿冰块敷一敷,明天你起来,你老公还是你喜欢的样子。”
陈子轻前倾身体,抱着他的脸吹吹:“我也不是不相信你,我就是觉得恐怖。”
“别人的事,跟我们没关系。”梁津川拿高肿的面颊蹭他手心,理所应当道,“我把自己扇疼了,你待会多亲亲我。”
陈子轻:“……”
腊月初六,梁津川带陈子轻去参加葬礼。
陈子轻到了那儿才知道,是那个于太太的葬礼,他那次参加完聚会回去,洗澡摔了一跤。
于太太死在了手术台上,只有一对双胞胎活了下来。
可那对双胞胎没活到妈妈的葬礼这天。
大人跟两个婴儿都死了。
陈子轻对这个结果没有感到一点惊讶,人体的结构都符合自然规律,干嘛要做那么大的破坏呢?试着去改造,就得承担该有的风险。
……
锦州又下雪了。
陈子轻买了个店面就去梁津川的公司。
助理恭恭敬敬地迎上来,先后搬出两个称呼:“李先生,老板娘。”
陈子轻想到电视里常有总裁在办公室砸文件发火,吓得公司上下战战兢兢,只有唯一特定的人能让他降火的老土剧情。
然而办公室里没有盛怒中的总裁,只有一个睡着了的打工人。
梁津川睡得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