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信他死了,但这就是事实。”林疵痛心疾首,“我要先把他的尸体安葬,再跟邱晁酸算新仇旧恨。”
林疵发觉邱家女婿的气息声不对,他调整站位,余光扫过去。
“你,你怎么,”
男人的侧脸上有一道泪痕。
林疵想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拿枪的手有些不稳,声音都变了调:“你是阿沉?”
“谁死了?”岳起沉骤然回神,他抓住林疵的衣领嘶吼,“你他妈说谁——”
崩溃恐慌的吼声戛然而止,他眼眶赤红,瞳孔收缩,满脸泪,愣愣地看着穿墙进来的那个,头发糟乱,脸脏兮兮的少年。
万年穷逼
林疵不解:“你在看什么?”
他还要再问,岳起沉突然把他拨开,身形踉跄地跑向一处墙边,垂落的双手剧烈颤抖:“你从墙里穿过来的?”
林疵的面色剧烈地变了变,岳起沉是在跟谁说话?
那样子,和说的话内容……
加蓝的鬼魂在这里?
林疵被自己的揣测冲击得耳边嗡响,加蓝是不是跟着他一起来的?难怪他在来的路上感觉身边凉飕飕的。
还以为是衣服穿少了。
想到这,林疵脚步凌乱地快步走过去,却在快靠近时硬生生地止住。他的眼底情绪激烈挣扎了会,抹了把清瘦的脸,眼神黯淡地转身去了阳台。
小情侣叙旧的时候,他一个想挖墙脚都没锄头的人去做什么?碍眼。
阳台外灯火阑珊,林疵颤手点烟,双眼隔着玻璃窗看冬夜,他怎么见不到鬼魂?
余光扫到手上的佛珠,下一瞬就扣住,一用力,
绳子断开,佛珠散落在地上。
林疵调头站在玻璃门边往客厅里看去,视野里还是只有岳起沉一个人,他把烟蒂咬紧。
岳起沉是新型的僵尸,是脱离于自然规律的异类,能见到鬼魂。
而他是人类,见不到鬼魂。
林疵死心了,他回到阳台抽烟,这次他冒险回京城,入室威胁邱晁大哥女婿的这一遭带来的收获远超预算。
情敌做援手是其次,主要是知道加蓝的鬼魂没去阴曹地府,他留在了阳间,就在这里。
可能是有心愿未了。
那加蓝完成了心愿就会走吧,走了便不再回来了。
林疵叼着烟想,要不要在加蓝走之前把小臂上的经文露出来给他看看,了却自己的一桩心事。
可看了又如何,算了,不露出来了。
林疵深深吸烟,原先他算计的是出租屋那次是最后一面,之后就不会再见加蓝。
哪知道还真是最后一面,只不过不是相忘于江湖,而是生离死别。
人死了,什么瓜葛牵扯都失去了意义,他爸应该不会再怪他心心念念仇人的儿子吧。
林疵留意着客厅的动静,如果可以,他会在帮忙找到加蓝的尸体以后就离开。人鬼情未了没他的份,他从头到尾都只领了个配角的剧本。
客厅的空气都是酸涩的。
岳起沉一瞬不瞬地紧盯着触手可及的少年:“我在问你话,你怎么不出声?”
陈子轻垂头看脚上的鞋子,鞋里有水,他的脚丫子只要动一下,就会发出咕唧的水声,他担心身上也会出水。
毕竟他死在湖里。
他还怕自己在这时候肚子疼,流血,露出那个窟窿。
陈子轻怕这怕那,却没有要跑走躲起来的迹象,他讷讷:“不知道说什么好。”
岳起沉的喉头急促地滚了滚,他尽全力隐忍着无以复加的悲痛,嘶哑道:“那你先别说,你先问。”
陈子轻想了想,问出来一个问题:“你怎么在这个人的身体里啊?”
“这个人?”岳起沉说,“你不认识你大师侄?”
陈子轻:“……”
岳起沉看他的眉眼:“算了,我早就怀疑你不是原来的加蓝,你不认识就不认识吧,没什么。”
僵尸一番轻描淡写的话,让陈子轻哭笑不得。
“我在他身体里并非我主观意愿,醒来就住在里面了。”岳起沉概括完了来龙去脉,说,“继续问,别停。”一旦停下来,气氛就会变得死寂压抑,那会滋生莫大的恐慌和痛苦。
陈子轻只好继续问:“那他死了吗?”
岳起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