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矣缓慢道:“了解的程度并不能完全跟接触时长相等。”
周今休微笑:“矣叔谦虚了。”
下了楼,周今休脸上的笑意敛去,他去客房的卫生间,把水池放满水,脑袋埋进去浸了浸。
直起身时,面上不断往下滚落水珠,尽数淌进脖颈,打湿凸显的喉结和领口。
潮湿的额发被他向后捋,眉眼深邃而冷漠,犹如一副精心打磨几个世纪,历经风霜雪雨的石雕画像。
“庄矣搞什么,一股子敌意,拿我当情敌?”
争谁?
莫名其妙。
整得就跟人人都是同性恋一样。
周今休解开衬衫拉下一边,入目是肩膀上的鞭痕,他阴晴不定地看了一会,没做处理。
陈子轻不知道他的秘书跟管家进行过短暂的交流,他拿着专用布擦拭皮鞭,沾着一种油擦的,据说能起到日常维护作用,皮革要养,越养越亮,抽起人来就越疼。
擦好皮鞭,陈子轻把它跟药物一起收进保险柜里,他想到白天的事故,多半是涂荦荦指使的。
司机要么是拿钱办事,要么是家人工作被威胁。
这事牵扯不到任务,陈子轻不打算追查下去,他精力有限。
陈子轻去床上躺着。
一楼,庄矣在花园吹了会寒冷的夜风才回房间。
涂荦荦兴师问罪:“被赶出来了?”
庄矣把门关上。
涂荦荦抱着胳膊不依不饶:“现在他房里是周秘书,你就不被需要了。”
“不是我戳你心窝,庄矣,是你没把我这个妻子放在眼里,我这么说,你又要提醒我,我们这段婚姻的真实性。”
涂荦荦为了得到回应,什么话都往外说:“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能看着他结婚,和女人生下孩子,在他身边看着那孩子一天天长大,长到比他还高,叫你叔叔,更是听从他的安排娶毫无感情的我为妻?”
庄矣用奇怪的眼神看涂荦荦,不明白他是从哪得出的定论:“我并不喜欢他。”
涂荦荦既得到了回应,又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答案,他激动到眼睛瞪大:“你说的!”
庄矣:“我说的。”
涂荦荦做了几个深呼吸:“好,你记着你今天说的话。”
庄矣摇摇头,觉得涂荦荦那副料定了他迟早会反悔的架势十分滑稽。
涂荦荦咬嘴皮,难道真的是他误会了,庄矣跟庄惘云仅仅是主仆关系,不掺杂其他东西?他回想江边嘴对嘴渡气的一幕发生时,庄矣在做什么,是怎样的表情。
庄矣被他抓着裤腿站在他旁边,表情没注意。
反正没回头看过去。
涂荦荦嘴角一松,咧了开来,也是,庄矣只是渣,不是贱。庄惘云都把他估价换取利益了,他怎么可能还有别的心思,不叛主已经是仁至义尽。
想到这,涂荦荦痛快极了,庄矣不喜欢他没事,不要喜欢上别人就行。
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涂荦荦拉住庄矣的手臂:“我们回去吧,我在这里睡不着。”
庄矣告诉他时间:“已经凌晨了。”
“那又怎样,开车回我们的家也就二十来分钟。”涂荦荦铁了心要回去,“你是庄园的管家,不是庄园的主人,我在这里没有归属感。”
庄矣说:“只是住一晚。”
涂荦荦胡搅蛮缠:“那也不行,庄矣,我很不喜欢他。要不是因为你,我根本不会签约“畅音”娱乐。你知道的,我当时有太多的选择,我甚至可以自己开公司当老板。”
“我让刘师傅送你回去。”
“你不回,我一个人回去有什么意思。”涂荦荦瞥到桌上没吃完的药,想到什么,前言不搭后语道,“你怎么喂他喝药的?
庄矣一言不发。
涂荦荦的理智登时被击溃:“不会是用嘴巴喂的吧?”
庄矣脸一沉:“荒谬!”
涂荦荦没见他露出过这表情,心脏缩了下,虚张声势地直勾勾道:“庄矣,我要是和你离婚,你怎么想?”
庄矣没多大波动:“随你。”
“随我?随我吗。”涂荦荦凑到他耳边,“我不可能跟你离婚的,就算你将来遇到真心相待的人,我也不会放你走。”
“反正你不会主动和我提,你的补偿是你的软肋,别怪我拿捏。”
庄矣突然握住他手腕:“司机是不是你安排的?”
“你竟然这么想我……”涂荦荦眼底闪过心慌,他踉跄着后退,一张脸惨白,“我正处在事业高峰期,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