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今休的西裤上染了鞋印,小腿阵阵发烫,他深刻意识到哪怕成了老夫老妻,也会轻易在这个人面前失控:“怎么个不一样法?”
“猫是猫,你是你,你们提供的情绪价值是不同的方向。”陈子轻正儿八经地举了几个例子,没半分敷衍的架势。
周今休坐过去,黏连地靠在他肩上,半晌道:“我下辈子做猫,让你养。”
“你做猫?不做我男朋友了?”陈子轻震惊完了,眨眨眼,“行,那我下辈子换个男朋……嘶,轻点咬!”
周今休咬他锁骨。
陈子轻抱住他的脑袋,由着他在自己锁骨上咬出很深的齿痕。
十一之后,陈子轻跟周今休在国外登记结婚,洞房花烛夜的蜡烛燃烧了很久。
陈子轻的药效毫无征兆地发作,222这时候来个系统维护中,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叫他家今休:“起来,别睡。”
周今休趴在床边,右臂连接到手掌的仿真假肢垂在地上,湿淋淋的泛着未干的水光,他的眼睫盖下来,扇形阴影遮拢眼睑,嗓音嘶哑:“我困了。”
“不行,不准困,谁准你困的,现在就给我起来!”陈子轻牟足了劲伸手去拽他,去拉他,整出了军训的气势。
整片后背没一块干净皮的周今休撑起眼皮看他,把他看得脸红不好意思,笑了笑说:“一天了,老婆。”
陈子轻脸更红了些,是是是,你累一天了,我也累一天了,我骨头都晃散了,现在别说爬楼,我平地走都颤巍巍,可是怎么办,“尸水”的药效姗姗来迟,很要命的。
越往这上面想,陈子轻就觉得感觉蚀骨的滋味越重,像是有成千上万刚从热锅上扫下来的蚂蚁在他脚底心爬。
下一刻,他就见周今休把眼皮睁开,很是耐人寻味,而后又半搭着眼,透着泄出的光盯着他道:“你好了?”
“没,没好,就是突发性的,间接性的。”陈子轻害羞地拿过被子盖上。登入这个世界至今,总算是体会到了气血下涌。
周今休把手伸进被子里,打量他神采奕奕的眉眼:“我给矣叔打电话,叫他让严隙去药店给我买瓶补肾的。”
陈子轻愕然几瞬,一言难尽地说:“用得着拐这么个大弯吗?”周今休是真不怕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他好像比我更确定,那两人会老实做他刺出去的利刃,竖在身前的盾牌,仅此而已。
“用得着,我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我老婆玩我,越玩越起劲。”周今休说着,视线满床找手机。
没找到。
“别找了。”陈子轻手脚并用地趴到周今休身上,“你不吃肾片,不但能炫耀,还可以起到让同行自惭形秽的效果。”
“一般人谁能比得过你,那不得早就废了。”陈子轻气喘吁吁。
周今休揉了揉他的腰窝:“好了,别把你男人当傻子哄了,我去吃点东西。”
见爱人扒着他不放,他忍俊不禁,胸腔里发出颇有魅力的笑声,舒展的眉间尽是幸福:“我真的只是去吃点东西,吃完就回来,不补充体力不行,枪里的子弹打完了,总要给弹夹补满。”
陈子轻眼神飘忽:“吃的东西我有啊。”他按着被子里的手,声量降下去,轻不可闻地说,“我有的,你吃。”
周今休一愣,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额头抵着陈子轻的肩窝,背部随着笑声不断起伏。
陈子轻从脸红到脖子,笑什么笑,真服了。
“不吃就算了!”他恼羞成怒。
“吃,我吃。”周今休唇边挂着揶揄的笑意,“我看你能不能喂饱我。”
当然不能,陈子轻可怜兮兮,羞答答的。
周今休照顾爱人自尊,笑着夸赞道:“挺有精神。”
话落,他钻进被中。
【挺漂亮。】
【想把我的领带系上去,拍照留念。】
陈子轻怔住了,他脑中出现的是,周今休的心声吧?是吧是吧?他的读心技能恢复了?!!!
“今休……”陈子轻口干舌燥,“今休,今休。”他也钻进被子里,抓着周今休右边的胳膊,摸索着手肘上方残缺的切口亲了上去。
周今休浑身剧烈一阵,有滚烫的热流窜进他心脏,让他的大脑短暂地空白。
【他亲了我身体上的缺陷。】
【他竟爱我到这个地步。】
【世上的人千千万,有那么多,轻轻为什么要施舍给一个残疾爱。】
陈子轻担心周今休自卑,下一刻就又听见他的心声。
【我除了缺个小臂跟手掌,左手不能长时间提重物,其他都很完美,他爱上我有什么问题,多正常。】
陈子轻:“……”担心纯属多余。
不多时,周今休将他禁锢在方寸之地,背上滚落汗珠的蝴蝶刺青在起伏,一道鲜红抓痕从翅膀的一头延申到另一头,像一条红线将蝴蝶牢牢绑住。
楼下,两个人影站在树丛里,如同孤魂野鬼。
庄矣把手里空了的烟盒捏扁,随意扔在地上的烟头里,他叫佣人送来一包烟,拆开说:“又开始了。”
严隙仰望夜空,没言语。
庄矣拔了根烟,用手拢在唇边将烟点燃:“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