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为那句令人恶心粘腻的“哥哥”,还是后半句内容。
少年只说了那句就没了下文,他在悉悉索索声中用手臂环抱在身前,形成了一个缺乏安全感的自保姿势。
没一会就把手脚都放到他身上来,恢复成了没心没肺毫无防备的样子。
他平躺许久,低不可闻地吐出两个字:“是吗。”
之后一切归于死寂。
天刚亮,大家就动身去周家,吴妈在一个路口和他们会合,他们随便买了点早饭填饱肚子,上一个水果店买了些水果拎着。
陈子轻上次没能见到周庆的妻女,只在街坊四邻那儿了解到了些信息,这回他进了周庆的家门,见到了对方的妻子,程萍。
程萍一米七左右,高高的,瘦瘦的,枯燥的头发随意扎在肩后,不显利落,她气色发灰,脸颊凹陷模样憔悴,丈夫去世一段时间了,还是没有缓过来。
足以可见夫妻俩的感情之深。
陈子轻注意到左前方的照片墙,周庆有些胖,是老好人面相,他每张照片里都在笑,相反,程萍几乎都是眼看哀愁。
他们的女儿周爱萍结合了父母的优点,一头清爽短发,眉眼英气,和父母在这套老破小生活,没成家。
周爱萍,名字都彰显着父母的爱情。
陈子轻听着吴妈做代表跟程萍聊天,他和其他几人一样,没插话。
吴妈说:“老嫂子,给你男人烧纸没?”
程萍给他们泡茶:“昨晚想去餐馆外面给他烧点,想着影响你们生意就没去。”
会站在他人的角度考虑事情。
“别忙活了,我们几个也不喝。”吴妈拉着她的手让她在旁边坐下来,“我们来是有事儿,你给你闺女说了没。”
“说了。”程萍没什么精气神,“她在路上了。”
吴妈拍拍她的手:“你们娘俩诶。”
程萍压抑着抽泣。
茉莉递过去卫生纸,吴妈往程萍手里塞,让她擦擦眼泪。
在场的四个男性,陈子轻还在看照片墙,钱伟低头和潘云发短信,小亮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乱转头,周叔的遗像就在不远处的长桌上放着。
而张慕生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眸,眼下有青影。
九点多钟,周爱萍从学校那边赶了回来。
程萍的女儿比她还要高一点,快到一米八了,是体育老师。
陈子轻没想过是教体育的,他当初得知周庆女儿是老师之后,就没往这上面想过,不是他性别歧视,是他上学那会儿自动忽略了体育这门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学科。
周爱萍让她妈回房躺着,她招待客人。
陈子轻拿出了苹果发夹,说明他们的来意。
周爱萍一阵恍然:“我小时候,我爸给我买的最多的就是发夹,我长大了不喜欢了就不戴了,收起来了……”
陈子轻脱口而出:“我们能看看那些发夹吗?”
周爱萍并未露出冒犯之色:“可以。”
“你先把苹果发夹给我吧。”她看着陈子轻手中的发夹说,“这应该是我爸生前给我买的,没来得及送给我。”
周爱萍悲伤道:“我爸出事后的两天就是我生日,发夹是他送我的生日礼物,在那之前他很久没给我买发夹了,可能是突然想起小时候的我了吧。”
陈子轻心想,周庆是个好父亲。
下一刻,他递出发夹,却毫无预兆地看到发夹上面出现了血迹,一眨眼就没了。
那一闪而过的血迹证明,苹果发夹不简单。
陈子轻就想把发夹收回来,周爱萍却已经伸出手,捏住了发夹的另一端。
周爱萍见他不放,眼神询问。
陈子轻没理由坚持,他只好松手,后面再说。
周爱萍去拿其他发夹的功夫,钱伟冲陈子轻嚷嚷:“我们诚意十足的集体过来还了发夹不就可以走了吗,干嘛还看以前的什么发夹。”
陈子轻心不在焉:“来都来了。”
钱伟哈哈:“前面是一泡屎,你也能抱着来都来了的念头吃两口?”
陈子轻马上就拉扯身边男人的衬衣:“慕生哥,钱伟叫我吃屎。”
张慕生尚未睁眼,钱伟就挪到了小亮后面,并用口型嘲笑陈子轻:“告状精。”
陈子轻幽幽道:“周叔家里怎么阴森森的。”
钱伟立马就夹起尾巴不再吱声。
陈子轻见茉莉跟小亮看过来,他对他们摇摇头,表示是自己瞎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