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父低声:“我怕你血压上去。”
张母趴在他肩头抽泣:“这时候我哪还管什么血压不血压的,儿子要是……那我也就不活了。”
张父揽着她拍了拍:“大师不是说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吗。”
“大师他,”张母顿了顿,“大师说的也不一定都准,去年算到小遥跟咱慕生的八字多合多称,你看今年这不就让慕生倒了霉。我这会儿都不知道人是故意撞的,还是有什么名堂。”
张父:“别胡思乱想,这就是意外。”
张母想说什么,医护人员在老头的叫喊中匆匆赶来把晕倒的老太送去医治,老头尽力跟在后面,佝偻着背步履蹒跚,干枯的手上还拎着从老家带来的两只鸡。
大家都是农民,都是一分钱掰成两分,靠种田种地把孩子养大送出去的,都难,但这回是他们没教育好孙子,让他害了人,他们就该受着。
张父带着妻子找地方坐。
张母不想坐,她要去重症病房外待着,边走边拿卫生纸擤鼻涕:“老张,你爸那坟不是都让咱家顺风顺水了吗,怎么慕生会摊上这样的大祸?”
张父的角度跟她不一样:“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我爸坟前种的两棵树,慕生在送到医院的路上就走了?”
张母让老伴这话给惊出一身冷汗,一路上都没有再张嘴。
直到上了楼,看到儿媳在走廊上跟一个男的说话,张母才缓过劲来:“那是谁?”
张父说:“你想知道就去问问小遥。”
张母脸色不好:“我不问,我对他是有怨气的,要不是他,慕生怎么会躺在医院。”
“慕生不把他推开,他躺医院,慕生会是什么样你想过没?”
张母冷哼:“我为什么要想这糟心事。”
其实她心里清楚,真要是那样子,儿子必然会犯病,情况还不如躺着。
陈子轻吃住都在医院。
张慕生术后半个月从重症病房出来,转到普通病房,夜里他就醒了,只是不认人。
陈子轻当时是醒着的,就睁着两只大眼睛看他,并没有出现偶像剧里一方疲惫地趴在床边睡觉,被醒来的另一方轻轻撩头发摸脸的画面。
还是张慕生先开的口,他嗓音嘶哑,眼神陌生:“你是谁?”
陈子轻小幅度地张了张嘴,没事儿,医生说了,这是正常现象,一般过个四五天就能好。
男人的目光落在他无名指上:“你结婚了。”
陈子轻木木地点了点头。
张慕生半边身子动不了,记忆全无,他并没有慌,也没问自己的处境,而是问了别的,言语生疏:“为什么是你在我床边守夜,我是你什么人?”
陈子轻:“你是我的……”
张慕生:“情夫?”
陈子轻:“…………”
张慕生虚弱地阖眼,似乎不愿意接受这个背德的现实。
弥漫着消毒水味的病房里静悄悄的,陈子轻这会儿才终于意识到张慕生醒了,他力道很轻地抚摸男人头上的纱布。
脑袋上开了道口子,头发剃光了都。
陈子轻心疼死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冷不防地发现张慕生忽然睁眼,那双眼里说不清有什么,让人有点不适,像被可怕的怪物盯上,他屏住呼吸,没有轻易动弹。
张慕生皱眉:“你为我哭,说明你爱我。”
“是……是的……”
张慕生面无表情地提醒道:“那你尽快离婚,我不做小三。”
陈子轻擦擦脸上的泪,坠着水光的睫毛眨动,他支支吾吾。
张慕生苍白病态的面上瞬间就涌现一片阴沉:“我不陪你玩偷情的游戏。”
陈子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张慕生的脊骨窜起电流,语调冷冷的:“你听不明白人话吗,我不需要别人老婆的爱。”
陈子轻又在他脸上亲一口。
他眸光闪烁:“来找我可以,尽量瞒着你丈夫。”
下一瞬,他又胡言乱语,颧骨发红,显出回光返照的痕迹,喉头抽动着发出痛苦的低喘:“我口渴。”
陈子轻条件反射地感到一阵刺疼,张慕生这话绝不是要喝水的意思,认不出他了,癖好倒是没丢。他耳朵通红,清咳两声,打着商量:“回头再喝行不行?”
张慕生心头急切饥渴到了近似狂躁的地步,半边身子似乎有了点知觉,他没去确认,只是把眼睛闭上,呈现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仿佛现在不喝上,他就不行了,就差那一口救命药。
陈子轻见不得他这样,干脆硬着头皮掀起衣服,前倾上半身靠近张慕生,扭着脖子把脸转到一边。
明明是合法夫妻,却被他搞出了出轨的偷感,好像真的是来见情夫的。
男人见此情形,本能地抬了抬下颚,两片干燥的薄唇刚碰上来嘬了他一下,气息一滞,古怪地撤开。
陈子轻不明所以地转过头向下望去,发现张慕生在看他,眼眶泛着兴奋的红:“你是我老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