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太大,他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尾骨发出钝痛。
真服了。
陈子轻坐在地上,仰起脸,望着几步之外独自崩溃的商少陵,其实他肚子快饿扁了,只想赶紧吃点东西,热乎的东西,他压根就不想滚进狗血故事里,领个路人甲乙丙的剧本。
“当初我看到你,以为是他回来了,所以我倾尽全力把你从死神手里抢夺回来,让你留在我身边。”商少陵的眼眸依然没抬起来,他呢喃着,宛如贴着耳朵说情话,“可是,随着我们朝夕相处,我……”
沈不渝徒然吼道:“敛之在听!”
商少陵的眼睑痉挛不止,他这几年从没来墓园看过敛之,一次都没有,哪怕是敛之的忌日。
他没脸来。
当年他带着悲伤和符踏进了敛之的灵堂,符是锁魂的符。
见符不起效,他动了偷尸的念头,他想把尸体偷走藏起来,让敛陪着自己。
他也为这个疯狂的念想付出了行动。
只是中途出了意外。
墓里根本就没有敛之的骨灰,那是假的,被他掉包了,敛之的骨灰在他那。
本来是在的。
敛之的第二个忌日那晚,他把自己灌醉神志不清,将敛之的骨灰吃了……
商少陵的视野里,墓碑前好像站着个人,怨恨憎恶地看着他,他气息猝然粗乱,眼神惶惶痛苦,眼眶红得要滴出血来。
商少陵踉跄几步,闭上眼睛单膝下跪,手攥住心口那片布料脆弱地一声声喘着,他的身形晃了晃,往前栽到地上,额头抵着地面往旁边一倒,不动了。
陈子轻目瞪口呆,干嘛呢,沈不渝晕完,商少陵晕,一个两个的怎么说晕就晕,身体这么不中用的吗!
他望向沈不渝,恍惚地说:“商医生晕啦。”
沈不渝凉凉地笑:“我看是心里有鬼。”
陈子轻抓抓头发,商少陵心里有没有鬼,为什么在墓园那么反常这事先不说,眼下他得离开这儿,晚上了,这地方到处阴森森的,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毕竟他的体质比不上从前,阳气不怎么旺,虚着呢,容易被阿飘入侵,他想到这,脚步就离徐小少爷的墓碑远了点。
沈不渝看他快步走到商少陵面前,皱皱眉道:“你不是要他在这儿跟你解释,不解释就不跟他回去,要去我家睡觉?那还等什么,走吧。”
陈子轻蹲下来,发现商少陵面上有层水光,湿淋淋的,不由得怔了下:“他解释了。”
沈不渝冷哼:“解释完了?”
陈子轻噎住。
沈不渝眼神犀利:“你没想过不跟他回去,只是作一下?”
陈子轻支支吾吾:“那也,也没有啦。”
沈不渝嫌恶道:“少他妈撒娇,你跟我了吗,就把自己当回事。”
“……”陈子轻要烦死了,“沈先生,我不和你说了,你走吧,我自己想办法。”
沈不渝过去拽他手臂:“别给脸不要脸,走,去我家睡觉。”妈的,满嘴谎话的东西,早上在他跟商少陵谁长得帅之间选他,晚上就利用他钓商少陵,当他沈不渝是大善人?给他的白月光当替身,跟给商少陵的白月光当替身,有什么区别。
陈子轻被拽着,他挣扎不成,学沈不渝吼:“徐敛之,徐小少爷听着呢!”
沈不渝猛地松开对他的禁锢,骂了声,踉跄着怀抱相册,跪到敛之的墓前忏悔反省,喉咙里细听还有压抑的哽咽。
整这死出给谁看呢?
陈子轻抽了抽嘴角,他去摸商少陵的西裤口袋。
摸到手机,拎起他的袖子,让他的手指掉在屏幕指纹锁上,解了锁就联系他的下属。
“阿嚏——”陈子轻揉了揉鼻子,他早上出门穿的外套被迫落在沈不渝的车上,想拿回来,还有他的手机。
“沈先生……”
沈不渝凶神恶煞地吼:“没看我在跟我的宝贝敛之说话?”
陈子轻:“……ok。”
行行行,打扰了。
他瞟了眼地上的商少陵,把人敞着的长风衣脱下来给自己披上,好了,不冷了。
陈子轻回到公寓就脱掉长风衣丢椅子上,泡了袋芝麻糊喝,他喝完把杯子一放,起身去客厅。
扶商少陵回来的下属站在那儿:“陈先生,二少他……”
“等等。”陈子轻打断,他穿过客厅去厨房冰箱找出一盒酸奶,干掉,然后又去客厅晃。
下属再次出声:“陈先生,二少……”
“等会儿。”
陈子轻摆摆手,他四处搜找,让他找到一袋面包,袋子里的两片都进了他的肚子,他才去看商少陵那下属:“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