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您出发了吗?”管家打来电话,压低声音问。
商晋拓一条胳膊撑在车窗口,夕阳的霞光映在他深邃的眼里:“在路上。”
管家:“太太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他要等就让他等。”商晋拓说,“给他搬个椅子,拿点吃的,别让他吹到冷风。”
管家一一记下来。
商晋拓升起车窗,他略显暴郁地捋了捋额发,抹下脸,启动车子回家。
陈子轻一听到车子的引擎声就叫管家给他把椅子搬回去,没吃完的东西也拿走,他抱着胳膊等商晋拓下了车,向他走来。
男人背对大片绚烂的晚霞,一身迷人的尊贵。
陈子轻心脏砰砰跳,这多帅啊,他绷着脸:“回来啦。”
商晋拓牵他的手,捏了捏:“嗯,回来了。”
“等会儿再吃饭,我给你擦擦脸。”
陈子轻拿湿毛巾擦他脸,没擦出什么修容的粉状物,这才确定他脸好了,没落下疤。
商晋拓冷冷扫了眼多嘴的管家。
老人家默默转开视线,老脸抽了下,有的人眼神表现得不悦,那唇角倒是很实诚,压都压不下去。
吃晚饭的时候,商晋拓一改食不言的习惯,忽然道:“我下个月要出差。”
陈子轻不免感到奇怪,出差而已,这有什么的,商晋拓干嘛这么正式的提出来,原先可没这情况。
商晋拓低眸,眼底情绪不明:“会比以往都要久一些。”
陈子轻说:“久一些是多久?”
商晋拓拿了个虾剥:“不一定。”我这趟出差的时长多少取决于你。
陈子轻在心里嘀咕,拓展新产业吗,一个大老董还要出长差。
“我出差后,你就回国。”商晋拓说,“之前找的工作失效了就重新找。”
“行。”陈子轻点头,他正好可以趁着商晋拓出差阶段,把那两个四分之一的任务给做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他正愁不知道怎么办呢,简直就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
怔了怔,陈子轻唰地抬头去看商晋拓,他心头一闪而过什么,说出来的话是:“你送我回国。”
商晋拓将剥好的虾放进他盘子里:“我让郑秘书送你。”
“你送。”陈子轻吃掉虾说。
商晋拓扯了扯唇,偏要他送是吗,他送了,离开前说不定会哭,他大概是老了,最近睡醒都能发现眼尾潮湿。
到了离别那天,商董还真哭了,他坐在门窗紧闭的车里,独自把玩指间的翅膀领带夹,玩了会,叼在齿间牙关咬紧,闭起眼睛靠在椅背上面。
如果这时有人在场,就会发现他半边脸愉悦,半边脸幽怨。
他浑然不觉。
无意识的兴奋迫不及待,有意识的为了这场亲自策划的暂别而充满阴霾。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呈现形成了一条分割线,目前尚未顺利融合。
商晋拓冷着脸,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
他有什么好委屈的,是他自己要成全,也必须成全,只能成全。
至于为什么用“只能”二字,商晋拓似乎知晓原因,就像他明白妻子要他的哪种爱一样,只在某一瞬间清晰无比,过后就被蒙上一层纱,安放在那里,提醒他有这么个东西存在。
商晋拓要等他脑海出现的次数越发频繁的嗞嗞电流声给他答案,他需要将不时碎裂的意识连起来,把混乱不堪的部分理好,让所谓的“健忘症”痊愈,到那时,或许他会见到一个全新的世界。
妻子有事要做,他也有不是吗,他们各做各的事。
他还找了老师傅,准备学学针灸跟按摩。
虽然他不在国内,但他的人能把他妻子的一举一动送到他面前,所有都不会瞒过他这个丈夫。
商晋拓睫毛濡湿,一张没表情的脸上都是泪水。
我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到底在哭什么。
商晋拓兀自阴沉沉地笑了笑,深叹一声,哭出来了,舒服多了。
他欲要叫司机回来,忽然发现西裤一侧口袋里有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枚平安符。
商晋拓唇边笑意消失,他盯着手上的符,眯起赤红的眼。
手机响了,友人打来的,商晋拓接通。
友人在电话里说笑:“晋拓,你几点的航班,有时间喝一杯?”
商晋拓答非所问:“我太太给我准备了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