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渝不屑:“我就不自重怎么了。”
管家到这岁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沈不渝冷笑:“别怪我欺负老人,让你家大少爷出来,他人呢,老子在这等着。”
管家正要说话,陈子轻插了一嘴:“沈不渝,你留下来照顾我。”
沈不渝脸上所有表情都凝固住了:“我?”
往常他会立刻露出得到肉骨头的狂喜,这次却吞吞吐吐:“可以换谢伽月吗?他比我会装乖,会疼人,我粗手粗脚的。”
沈总变得窝囊懦弱,难以胜任患癌病人的家属岗位,想逃避。
陈子轻看过去。
沈不渝避开他眼神,看什么看,我再不行也比你男人强,他倒好,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连个人影都没有,有什么用。
“我不想要谢伽月照顾。”陈子轻直白地说,“你来。”
沈不渝呼吸粗重,他没像之前那样找谢伽月显摆炫耀,腿一软后退了好几步,唇色发白,敛之,你偏心,你对谢伽月比对我好,因为你不想谢伽月看你难受,你不管我死活。
陈子轻将沈不渝眼里的哀怨看了个正着,他心想,急什么,都有份,下个月就到他了,你们轮流,一个不漏。
随即偷瞄一眼角落的谢伽月,撇撇嘴。
果然啊,卡一用,这两个你死我活的神经病就不斗了,消停了,蔫了。
据陈子轻所知,一般第一次化疗的周期是一两周。
结束后进行评估,看看是不是要做第二次化疗,什么时候做,或者做其他治疗。
没特殊情况的话,第二次化疗都是在两个月后。
他应该是等不到了,那时候已经结束体验了。到那时他就多吃好吃的,他最近不能吃的补回来。
不止吃的。
很多东西,他都要补回来,很多很多。
沈不渝自己就是个伤员,陈子轻让他陪护,也只是做做样子。
但沈不渝不那么想,他开始看医学知识,公司不过问了,家里也不管了。
沈不渝一边疑惑商晋拓迟迟不回来,一边留意他的行踪。
很快沈不渝就得知,商晋拓在会议室途中昏倒在地,被紧急送往医院,然后就没了下文。
“突发心梗还是脑溢血,来不及抢救就死了?”沈不渝第一时间托人找关系打听。
“具体情况不明,只知道不理想,目前已经送往隐秘性强的医院医治。”那头说,“不过,商家那位倒下了,商家也不会出现任何内乱的现象,你们沈家可别在这时候异想天开,掺和进没眼力劲的蠢货队伍里,妄图分一杯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不渝自嘲,这个时期,他哪有心思从商家那座金山挖一铁锹金矿。
不孝顺的说,要是他老子在这时死了,丧事他都没精力操办。
沈不渝躺在客厅输液,商晋拓竟然……
所以不回来是在逃避,而不是不当回事?承受能力那么差的吗?
果然是上了年纪,身体素质各方面都弱。
长期被压制的沈不渝终于找到了一回自信,所以还是找个年轻的丈夫好,找个老的,连个屎盆子都端不了。
商晋拓昏迷的消息传到陈子轻耳朵里,他没感到意外。
郑秘书在电话里汇报:“商董昏迷前交代属下一句话,让属下转告给您。”
陈子轻问道:“什么话?”
郑秘书:“商董说了三个字,听他的。”
陈子轻一怔。
很多时候,不管做哪种选择,都不知道是不是正确的。
人这一生,迷茫的时候多。
可商晋拓把选择权交到他手上,是保守治疗,还是化疗放疗,由他来决定。
陈子轻向小助手咨询商晋拓的昏迷。
【目标商晋拓没打针没吃药,也没通过其他外力,是自身的身体技能为一场危机做出的最佳方案,他自行让自己昏迷。】
【他告诉自己,不能醒。】
陈子轻鼻子一酸,他醒了就会回来看我,那会破坏我的计划,影响我的进度。
商晋拓都知道。
于是他捆住手脚扼住喉咙紧闭双眼,阻止自己有可能产生的任何对我不利的影响,他把他能做的,做到了位。
陈子轻眼角湿润,一滴泪没入头发里,看不出来他流出泪,只有摸上去才能感觉到它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