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渝俯身凑近他,在他耳边问:“那你想带走什么行李?”
新鲜的说法让陈子轻一怔。
沈不渝吊儿郎当般挑起眉毛:“我?”
陈子轻咳了起来。
沈不渝及时拿出帕子递过去,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少爷,照顾起病人已经熟练,哪怕他身上的伤处没痊愈,休息不好,吃不好,睡不好,要到极限了。
看到帕子上的血迹,沈不渝眼睛通红,手不住地抖动,他上辈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这辈子馋一个人的身子馋出执念,遭了报应。
陈子轻虚弱地叫他名字:“沈不渝,我还有多久?”
沈不渝双唇抿成一条冷冽锋利的直线。
陈子轻自问自答:“应该没多久了。”他的呼吸里含着铁锈味,“我有心愿未了,你帮我。”
沈不渝攥住掌中带血的帕子:“什么心愿?”
陈子轻酝酿了会情绪,一边观察他表情变化,一边说:“我的卧室抽屉有把枪,枪里原本是三颗子弹,现在还剩两颗。”
他是一点前情提要跟铺垫都不给,直接上的硬菜,不管客人吃不吃得下,就硬塞。
他知道沈不渝是聪明人,明白他的意思。
沈不渝想笑,原来这就是你的底牌,你费这么大劲,养狗,喂狗,遛狗,再杀狗。
陈子轻见他跟被点了穴似的,说:“沈不渝,我救过你一命。”
沈不渝突然就发火:“是我让你救的?”
陈子轻答非所问:“那是我在网上学的阵法。”
沈不渝眼角狠抽,我看你当我是傻逼。
陈子轻没指望一次就能搞定沈不渝,他走他的流程:“反正要不是我救你,现在用你身体的,已经是别人。”
沈不渝听他说:“至于你,灰飞烟灭。”
“空口无凭,你把这件事说出来,看看有人信吗。”沈不渝摆出一副无赖的姿态。
陈子轻却是说:“你信。”
沈不渝愣住了。
陈子轻脸色病白,表情认真道:“我不用别人信,我只要你信。”
沈不渝颧骨泛红,眼睛更红,他知道这是骗他的,是给他喂毒药前的糖水,还只有那么一小口,就尝个味儿。
“你知道吗,商少陵在世时,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陈子轻不着四六地说起来,“他死后……”
顿了顿,陈子轻瞟了瞟僵住的沈不渝:“我反而想起了他的好。”
“别跟我扯有的没的!”沈不渝低吼,“不是在说我吗,插进来别的男人算怎么回事,说我就好好说!”
他粗喘着压下被轻易激起来的不满,直勾勾地看过来:“所以是怎样,你那手枪里的两颗子弹有颗是给我准备的,要我把这条命还你?”
陈子轻心安理得地点点头,对对对,要你还我。
“敢情是我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死你手上。”沈不渝朝他他光溜溜的脑袋吹口气,“想我死可以,反正你要是真的不在了,这个世上确确实实的没有你了,我活着也没个鸟意思。”
“但是,”
沈不渝话锋一转,“死刑犯枪毙前还能吃一顿饱饭,你不能让我饿着走。”
“自古以来,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你让我睡一次。”沈不渝说,“我把命给你。”
陈子轻:“…………”
后半句真是好歹毒的台词,完全可以不用说的吧,被子里的脚趾头都扣起来了。
陈子轻难以置信:“我现在这样你也能睡下去,不怕我吐的到处都是?”
沈不渝眼不眨:“我能用嘴接。”
陈子轻听到这句话,整个人炸裂,把他给恶心坏了,好想给沈不渝几大嘴巴子,又怕他爽。
沈不渝一本正经:“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叫人送套过来,我们速度点。”
陈子轻好半天才冒声儿:“你把我睡了,就死在我面前?”
沈不渝勾起一边的唇角笑:“我一射就死,绝不多活一秒,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陈子轻看起来是信了,他又提出个条件:“然后下辈子不再见?”
沈不渝不说话了。
所以是商少陵打头阵,他被排在第二个,他为什么不是第一,难道拿下他的难度不是最小的?
床上这个人抱着目的而来,目的还这么离奇,怕是上辈子来讨债的。
三颗子弹带走三个人,却把那份爱给了三人之外的一个。
商晋拓凭什么没被发配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