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身旁的男人,他们相爱的时间过一天少一天。
饭局没结束,商晋拓就离场了。
朴城的夏夜满天繁星,城市灯火辉煌,有着和白天不同的繁华喧闹。
今晚出席饭局的都是朋友,大家默契的不在包房吸烟,他们也不实行酒桌文化,小酌怡情,主要是闲聊叙旧。
但商晋拓还是醉了。
车里弥漫着酒气,有点熏人,陈子轻扶着他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就不能少喝点。”
商晋拓闭着眼,很难受的样子。
陈子轻的脖子被他的头发蹭得发痒,忍着没往旁边躲:“跟你说话呢!”
耳朵好像捕捉到了压抑的哽声,陈子轻迟疑地扭头看去。
商晋拓在哭。
陈子轻呆了呆:“你哭什么啊?”
商晋拓偏头,眼尾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你对我不好。”
陈子轻:“……”
“我哪里对你不好啦?”他冤枉极了。
商晋拓眼眸低垂,睫毛密密地该下来,显出少有的脆弱:“你不喜欢我。”
陈子轻被他的酒话给整笑了:“我还不喜欢你啊?”
商晋拓神情恹恹地,喉头抽动着溢出一句:“你喜欢四肢健全的人,我是个残废。”
陈子轻惊住了,怎么回事,二周目的商晋拓不是残废啊,难道数据有遗漏,他收到的不是完整的?
不会,他进来有段时间了,商晋拓有没有残疾的地方,他能不知道?
陈子轻舒口气,耐心地哄着醉醺醺的爱人:“别乱说,你好好的,怎么是残废了,你不是。”就算你是残废我也喜欢啊,我又不歧视残疾人。
男人眉间深深拢起阴影,面庞轮廓痛苦神经地皱着,从他身体里渗出疑似自卑阴郁的东西:“我没有腿。”
陈子轻看他被西裤包裹的两条大长腿,拍了拍,羡慕地摸了一把:“你这不是吗?”
商晋拓口中呢喃着什么字音,陈子轻细细听,发现他一遍遍地说自己“没有腿”。
陈子轻唉声叹气,看看,都醉成什么样了。
到了家,商晋拓靠着椅背没反应,陈子轻一个人没办法把他搬下来,只好叫郑秘书搭把手。
哪知商晋拓发酒疯,不准别人碰他,别说郑秘书,连算是看他长大的管家都不行。
商晋拓只给他碰。
陈子轻被折腾得出了一身汗,坐在车里给商晋拓喂醒酒汤。
喂一口,洒出来一口,一点都喂不进去。
陈子轻默了默,叫守在车门口的管家回去,管家也是个脑袋灵活的人,一点就通。
管家走后,陈子轻喝了口醒酒汤,沾着汤水的唇对着商晋拓的唇,指尖在他突起的喉结上一划。
商晋拓嘴唇微张,陈子轻迅速把醒酒汤渡进他口中。
陈子轻正要喂第二口,发觉他不知何时睁开眼眸,眼神迷离有着平日没见过的迟钝,心头一下就软了:“酒醒啦?”
商晋拓嗓音浑哑:“你喂我喝的什么?”
陈子轻故作严肃:“毒药。”
商晋拓复述:“毒药。”
他阖起眼,心如死灰般,冷冷笑道:“你果然不喜欢我。”
陈子轻:“…………”
真服了,怎么商晋拓醉了以后,非要在这件压根就不可能的事上这么偏执。
以前也没这样啊。
一周目的商晋拓出长差阶段和他发短信开视频的时候,让他感觉商晋拓的性情,气质,心态,情感呈现都在变化,并且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大,就像是在经历一场奇妙的返老还童。
这感觉竟然延申到了二周目。
如今的商晋拓变得又老成又年少,分裂了似的。
陈子轻打趣:“要是让别人看到我们高高在上的商董醉酒,形象就毁了。”
见商晋拓眼睑更红,眼角湿润,一滴一滴的眼泪滚出来,淌在死气沉沉的脸孔上面,他看得心脏都抽紧:“好了好了,我逗你的,你就是喝醉了站到车上撒尿,形象都不会受到影响,别哭了。”
商晋拓古怪地自嘲:“我哭,是想你哄我。”
陈子轻擦他脸上的泪:“哄着呢,一直在哄。”
商晋拓嗤笑:“假的,不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