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心酸地想着。
覆盖芯片检测的通道很长,金属墙壁地面映着两道身影,个高的被稍微矮点的拉着,虽然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却能从他周身弥漫的气息看出来,只要是和拉着他的人一起,随便去哪,活也好,死也罢,怎么都可以。
谁多看了拉着他的人两眼,他就冷眼扫过去,那么漂亮的瞳孔颜色,却又那么阴森的眼神。
飞船上有一个个舱,每个舱都配了常用设施,顶壁的电路系统清晰可见,科技的强大与绚丽。
长星号是短途,没床,只有不输沙发的座椅。
随着飞船上升,陈子轻缓过那阵重压带来的不适就去上了个洗手间,他洗洗脸,对着镜子整理衣服和头发,给自己打了个满分。
“陆与庭,你上厕所吗?”陈子轻冲外面喊。
“不上。”
陆与庭打开舱内的一瓶水喝,水无法缓解他喉咙的干渴,他拧上瓶盖,眉眼沉沉地压下去,心里全是肮脏龌龊的污浊。
没人比他更分裂,更虚伪。
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既想要他老婆听进去,又怕他老婆真的听进去,不过是一条被拴着脖子套牢的狗为了吸引主人注意罢了,可笑至极。
脚步声从洗手间那边过来,陆与庭将下巴上的口罩拉上去,他敛去所有阴暗,安静地坐着。
陈子轻拿下他口罩看他脸,上头还有自己的手印。
“疼不疼啊?”
陆与庭喉头一滚,当场就勒到了,怎么会不疼。
“我不是扇你扇出瘾来了,这点我必须跟你澄清一下,我没扇人耳光的癖好,真的,我在现实中绝对没有那习惯,”陈子轻说,“是你有时候太让我生气了,我忍不住……”
“我知道。”陆与庭不想听后面的道歉,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地说出“我犯贱,我喜欢你扇我,那会让我亢奋爽到”这类话。
这不行,他还处在劝导迷途的小羊阶段。
陆与庭将口罩戴回去,叫他老婆坐好,别站他面前。
……
舷侧的圆厚玻璃窗垂挂的帘子自动收拢,窗外星月,浩瀚的宇宙。
只要是有星星月亮的晚上坐飞船,景色都这样,但陈子轻觉得今晚最美,他偷看身边人,心头涨涨的。
“陆与庭。”
“嗯。”
陈子轻羞涩地说:“我想摸摸你的睫毛。”
少年眼睫一颤。
陈子轻不是小流氓调戏纯情男孩子的态度,他认真又坦诚:“可以吗?”
“可以。”
陆与庭阖上眼帘。
——仿佛是为了神明献上自己的头颅。
陈子轻没用手,他用的是嘴,一触就离,坚信睫毛的主人没察觉他的小动作。
在街上那会儿,陈子轻的精神高度集中情绪密集,这时候一放松下来就有点疲,他撑了会,撑不住地打起了盹。
陆与庭放肆地凑近他,挺俊的鼻尖抵着他脸颊,轻轻地蹭着,深深地嗅着。
只敢在老婆睡着后发疯。
陆与庭开通讯进入智能拍照模式,不过瞬息就拍下了很多照片和视频,他关掉通讯,舔了舔老婆的嘴唇,撬开他唇舌探进去吃他口水,在他快要醒来前退离。
凌晨左右,陈子轻跟陆与庭出现在天蓝星机场,电车把他们送到秋山湖。
陈子轻迎风惊愕,他来过这里,怎么就没把人找出来呢……
陆与庭平淡地说道:“你改变主意了是吗,我送你去附近的酒店。”
陈子轻表情认真:“我没改变主意,我说了要去你家看看,就一定会去的。”
陆与庭没再说什么,带他回了自己的家。
一路上,陆与庭都在回想自己出门前的家里卫生情况,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洗没洗,垃圾篓里的垃圾清没清理,吃的外卖盒扔没扔。
进楼道时,陆与庭才想起来打开个人端启动机器人把家里检查一遍,让机器人把他的休眠舱藏进最里面的房间,开哪几展盏灯,尽量制造出温馨。
身边人的呼吸声犹如羽毛撩拨他心脏,他在虚拟世界或多或少都有点自主意识,而身边人没有,一直陷在架构师设定的剧情框架里,所以他怎么相信这个人对他的感情,他不敢信。
虚拟世界架构的感情线,如何能延续到现实世界,两者之间连接的桥梁是浮光泡影,一触就碎。
身边人的心智不怎么成熟,想不到复杂扭曲深入的层面,很多事都不懂,他懂,他应该考虑到这些现实问题。
陆与庭前一刻理性冷静,下一刻就失了智。
我为什么要考虑现实问题,他为了见我,不顾粉丝们的议论和反应,直接就在公众平台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