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兰闻言表情一顿,立马露出担忧的神色,“对啊,要是投票的时候,大家都投你们堂舅,你爹也当不上啊。”
宋二成点头赞成,随即放下筷子说道:“再说他都当那么久队长,村里人都习惯了,别人怎么会投我不投他?”
宋知雨看着他微微一笑,“现在都还没开始选,谁知道呢?”
宋二成动作顿了顿,他蓦地扭头看向宋知雨,“你可别乱来。”
他从不曾觉得李胜利是等闲之辈,否则前几年一起竞选南河生产队的队长,他就不会以那般莫名的方式落选。
别看宋二成看似因为宋知雷的事情对李胜利很感激的样子,其实他门儿清着呢。
他不说,没表现出来,不代表他完全不怀疑,完全不知道。
宋知雨自然是心里有数的,她说道:“爹你就放心吧,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乱来的人?”
话音落下,宋二成还没说什么呢,那头李春兰就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就是,知雨咱们还不相信?她要是会乱来,今天能给你挣那么多脸面回来?”
宋知丰没忍住霎时失笑,反应过来又立马憋住,只实在忍得难受,表情有一瞬间是扭曲的。
宋二成:……
宋二成无话可说,他选择闭嘴。
虽然谈话没什么结果,不过宋知雨也总算将心头的一件事说出来了,可以暂时提上日程。
两天后,山桥生产队迎来了县城农业局的干事与技术人员,消息一下传到南河生产队,南河生产队又传来北河生产队。
没多久,周边几个生产队的村民都听说了,一时间众人对山桥生产队又是嫉妒又是羡慕,除此之外,南河生产队的村民心情更是复杂万分。
毕竟这本来是属于他们的荣耀,而他们亲手推了出去。
没过多久,南河生产队村口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为首的几个人穿着体面,一身衬衫衣裤,看起来像是知识分子读书人模样。
而在他们身侧的是笑出满脸褶子的何生。
“李队长,这几位都是县里来的同志,这位是咱们红旗公社的卢书记。”何生一见到李胜利就赶忙走上前,笑呵呵地介绍:“他们听说小宋技术员住在隔壁,就想来她家瞧瞧。”
李胜利脸上顿时露出笑容,热情又客气地打招呼,“各位同志你们好,我是南河生产队的队长李胜利。”
接下来是一阵商业客套话。
李胜利这才主动提出,不着痕迹地笑着说道:“也不知道知雨在不在家,她平时休息都爱往山上跑。”
果不其然,农业局的一位干事很是诧异地问道:“去山上做什么?现在山上也有农活要做吗?”
“那哪是啊?”李胜利露出忧愁的神色,状若不经意说漏嘴般,他说道:“南河生产队的粮食产量不高,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会上山。”
此话一出,来的人皆愣住了,顿时面面相觑。
不过与李胜利想象不一样的是,众人目光纷纷落在马厂长脸上,带着谴责。
马厂长尴尬地讪笑,他轻咳一声,随即扭头望向卢书记,“卢书记啊,那就是你的不对了,按照小宋同志做出的成绩,也是为红旗公社,你们居然没有任何补贴?”
卢书记:……
卢书记扭头看向李胜利,神色复杂而不满地说道:“李队长啊,小宋同志过得如此艰难,怎么从未听你说起过?”
李胜利:???
私自上山打猎这么严重的事情,他们一句话不提,怎么突然说起宋家日子难过了?
双标得也太明显了。
李胜利忍着满心郁猝,努力扯起嘴角,不让众人察觉到他的不满,笑着解释说道:“其实咱们整个南河都难,知雨又懂事,不愿让自家的事麻烦到大家,她都不说了,我这个做大队长的,也只能尊重她。”
然而他兀自斟酌,花费心思去组织看似完美的一番话,卢书记听完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是僵硬的。
李胜利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说他这个书记不得力,底下的社员才会饿肚子?甚至连县里看重的人员都填不饱肚子。
卢书记扯了扯嘴角,尴尬地笑笑,“你说的问题,我都记着了,回去以后会请相关同志想办法。”
李胜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猛地就是一变。
然而他也没有解释的机会了。
因为马厂长等人已经就着给宋家补贴这件事展开了讨论,现在已经不是修配厂想要宋知雨,县里的农业局也想将宋知雨招进去。
不管宋知雨有没有其他本事,但是她改造的半自动犁和拖拉机,足以说明她的学习能力与创造力,代表着未来会有无限可能。
李胜利听着众人非但没有谴责宋知雨私自抓公家的猎物,反倒很是心疼的模样去讨论给她补贴,真的是气得直直喘不过气来。
要不是他演得一手好戏,怕是要当场露出不快的表情。
而马厂几人讨论没有避开南河生产队的人,更没有压低声音,所以除了离得近的李胜利,周围看热闹的人多多少少也听见了。
此时对宋家真的是充满了羡慕。
巧合的是,宋知雨今天并没有上山,而是在家里教狗蛋等小孩认字。
马厂长等人过来便是看到这样一幕,宋家的院子里,小孩子们按高矮的顺序整齐坐在板凳上。
宋知雨不知从哪里整来一块石板,用黑炭头在上边写出一个个字,小孩子们则跟着她念。
南河生产队的人也是第一次见到,不免有些控制不住脸上惊讶的神色,再看那群小孩中有自己的孩子,很快又露出一抹笑,而没有看到自家小孩的,没忍住暗暗咬牙。
“小宋技术员,这些都是县里农业局的同志,原先是在山桥生产队看手扶拖拉机,听说是你改造的,对你很是好奇,怎么说也要过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