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寒漫天(五)
记得把这段经历以文字的形式记录成书,并命名为《文字游戏》发布以来,许多读者朋友始终对第一部 《人面桃花》记载的,关于时间、空间、月饼失踪又出现的逻辑线产生了困惑,认为我这是无法自圆其说而出现的漏洞。其实,事情并非如此——当我对未知事物一无所知,并且在没人告知的情况下,只能通过自身经历的过程以及在整个过程中接触了解的认知进行自我判断和解释。
自古以来,各个领域的研究并被认可的成果,无一不是基于无数次错误积累的经验而形成的正确答案。
我对网络铺天盖地的毒鸡汤非常反感,却很认可其中一碗鸡汤——“不经历几次渣男渣女,收获不了真正的爱情。”
没有经历过失败的成功,没有出现过错误的认知,也必然经不住时间检验并且能够长久存在。
此事亦如是——我由《题都护南庄》的线索找到月饼,《望庐山瀑布》发现传说中的“桃花源”,探知“幻、蛊、魇、文”四族的秘密。得知我和月饼因为自身性格的缺陷,在“有限的生命穿梭无限的空间”中逐渐黑化,产生了极端强烈的自我怀疑,从而形成了某种偏离正确逻辑的观点。
直到两个多小时前,我从昏迷中醒来,月饼他们向我讲述了这一年多真正发生的事情,我才恍然大悟。
这也是我为什么如此生气并且失落的原因。
我们在沙漠里找到暗藏《道德经》终极秘密的尼雅古城,黑羽、杰克、小慧儿、月野惨死,我和月饼终于见到了“那个人”,得知真相竟然是——我和月饼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月饼选择独自穿过那道门,修改了时间线(如果按照正确的时间线,我和月饼同时进入那道门,那么一切都会发生,而并非只是存在与文字记录的书籍里,那段诡异惊险的历程),月野、杰克、黑羽、小慧儿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详情请见《灯下黑》四部曲)。
我在大学授课的一年多时间,始终认为“月饼独自在有限的生命穿梭于无限的时间”是正确的认知,却没有意识到——真的是月饼改变了时间线么?如果是,那么,反向逻辑,从历史传说至今,诸多因素造形成的我和月饼以及月野、黑羽、杰克、小慧儿的相识,并且共同经历的这几年奇诡之旅,根本不会存在。
也就是说,我根本不会认识他们,也不会存在对他们的记忆。
除非,并不是我们,而是另有其人,改变了时间线,形成了现有的时间线。
月饼穿过那道石门时,立刻想到了这个问题!随即,他意识到,有件很可怕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圆脸、黄衫老人,并不是我和月饼甚至所有人,都认定的,就是我和月饼!
而,另有其人!
那两个人,才是真正的圆脸、黄衫老人,他们才是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
我们,只不过是,他们为了掌握“有限生命穿梭无限时间”秘密,开启大门的钥匙。
尼雅古城真正的时间空间之门,藏在别的地方,而不是我们所看到的那扇门。
我们开启了门——他们进去了——历史中出现圆脸、黄衫老人——我们六个相识——泰、日、印、韩——寻找下半部《道德经》——我们开启了门。
说来好笑,月饼之所以能够立刻领悟,并不是因为这位学渣属性的爷精通物理学、数学。而是他走进那扇门才发现,那只不过是延伸到尼亚女王巨型头像外侧的普通石门。
接下来,月饼所目睹的一切,则是我和月饼最希望看到的。尼雅古城外侧的蛊尸群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触发机关导致残破不全的古城复原了;黑羽、杰克、小慧儿、月野从地上爬起,茫然地张望着四周。
与此同时,月饼看到极远处,出现了三个人影。在那一瞬间,他做了个只有他能做出的决定——立刻把他的疑惑与判断告知月野四人,嘱托他们立刻回到现实生活,隐瞒这件事真正的过程,直到我清醒之后再取得联系。因此,我始终认为“月饼改变了时间线”,“舍身为友,感动缅怀”诸如此类。
那三个人影,正是幻族陶氏。月饼装作昏迷,被陶氏三人带至极其神秘的桃花峪古墓。但是,月饼通过蛊族特殊的联络方式,早就通知了月野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月饼发现,真正穿过“尼雅之门”的圆脸、黄衫老人,和我们必然有着某种说不清楚的联系。
否则,“那个人”又怎么会把他们认成我们?最起码,我、月饼、圆脸、黄衫的身材相貌,极为相似。
她们究竟是谁?幻族陶氏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月饼选择了以身犯险,任由幻族陶氏摆布。而毫不知情的我,则成了摆在明处的目标。当然,月野他们一直在暗中保护我,时刻观察着幻族陶氏的一举一动。
月饼原话是——“最高明的猎手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在《文字游戏》第一季里有详细记载。而桃花源里舍命帮助我们的“那个人”,至死都认为我们就是圆脸、黄衫两个老人。
别说他了,就连我,都形成不可改变的认知。
当我知晓这一切,换谁心里能得劲儿?!
这五个人没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这身好演技!
我的郁闷失落可想而知!
寒山寺、《枫桥夜泊》的真正秘密,也是当我知道了真相,虽然郁闷,潜意识里却将各种线索串联,大抵参悟了其中奥妙。
但是,做出最终推理之前,我要先知道——月饼和三郎、阿千在我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整件事最核心的部分!
霜寒漫天(六)
我夹着烟陷入了沉思,眉头长时间紧皱,以至于眉毛附近的肌肉不受控制微微跳动。月饼他们坐在我对面,默不作声地等着。如果此时有人闯进房车,说不定会以为我们正在举行某种神秘的宗教仪式。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桌上的烟灰缸里插韭菜似的插满烟蒂把,房车里烟雾缭绕,白茫茫一片,就差“伸手不见五指”了。
小慧儿撇撇嘴,实在忍不住了,张嘴欲问,被月野轻轻推推胳膊,拦住了。
我时间抽了口烟,才发现烟头烧到过滤嘴。一股子呛人的塑料味顶进喉咙,辣得我剧咳不止,脸红脖子粗地喘着大气,认真地环视他们五个。
就连平时和我“谁也不服谁”的黑羽,估摸着我有了结论,挺直腰板,摆出很认真地聆听姿态。月饼、月野、杰克、小慧儿更不用说,态度极为板正,神色严肃。
我嗓子眼痒痒,轻咳了几声:“你们合伙瞒了我一年多,这事儿就算了。我这寻思了好一会儿,觉得……”
小慧儿最没耐心,抢着打断一句:“阿瓜!你咋这么墨迹?痛痛快快赶紧的!”
“我觉得吧……”我见气氛达到了预想效果,摆出诸多电影里名侦探男主角惯用的胸有成竹的微笑,“刚才,你们点了外卖,好吃好喝不告诉我,这事儿确实不太地道!”
“就这?!”小慧儿半张着嘴没回过神儿,“阿瓜!我伺候着给你点了大半盒烟,泡了五六杯茶,你就琢磨出这个?!”
“我昏迷这么久饿得难受,被最好的酒肉朋友们骗了一年多,连外卖都没吃口,脑子能好使么?”我梗着脖子怒怼柳泽慧,捎带着含沙射影月饼、杰克、黑羽,多少给月野留了几分脸面,“也就人家月野,知道下车和我唠唠嗑,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