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1/2)

“你们够了!”燕子满脸都是“我怎么认识这么一群没心没肺玩意儿”的崩溃,“南晓楼,别忘了你现在的处境!再胡说八道,我……”

“我什么我?”我准备伸个懒腰才想起还被五花大绑,“少在这里跟小爷摆大样儿。而且……”

我一字一顿,也笑得很甜:“你应该叫我月无华,不是南晓楼!月饼,也不是你的弟弟。”

又是片刻死寂,“南晓楼”这三个字的回声在空旷的石洞如同蝙蝠盘旋飘忽。燕子并没有像电影里的反派出场或被揭穿真相时特别虚假的“哈哈”大笑,而是歪着脑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你,果然,很聪明。”

“傻子才琢磨不出来。”我瞥了一眼还在震惊中的陈木利,“我对月饼的姓氏很感兴趣,专门在古城图书馆里查了半个月的古籍。月姓,是极其罕见的姓氏。现在呢,多分布于江西、四川、云贵、两湖,也是中缅边境的傣族中非常有影响力的姓氏。倒也符合蛊族发源地的由头。”

“可是,凡事儿就怕琢磨。我越研究越觉得奇怪。月姓,最早见于《博古图》,起源于周朝月季酒爵、月鲁基的鼎,用来祭祀月亮,有个专门的官职是‘夕月’。我这兴趣就来了。最早以月为姓的哥们儿叫‘雹陈’,是祭月官员的儿子。再往上追溯,这一家身世极其神秘,凭空出现于纣王召妲己入宫第三年,精文字、通阴阳、擅乐理……反正,怎么瞅都不像和花鸟鱼虫打交道的蛊族,倒有些文族的架势。”

“你刚才‘叭叭叭’讲了那么多,我要再不明白,岂不是辜负了你这番暗示?先甭管异徒行者、文族蛊族这些乱事儿,你发现那个婴儿,红瞳,布条写着‘月无华’,难不成月饼长了双红眼,让你挖出来楔进我的眼眶里了?你也别跟我整些玄乎的事儿,什么‘周遭死了一堆毒虫’来故弄玄虚那个婴儿就是蛊族,天生五毒不侵。我他娘的就是写悬疑小说的,心理暗示的写作技巧比你更明白。”

“燕子,我大概知道……”我瞅着燕子吸了口气想说话,连忙接上话茬,“你现在尴尬的是啥了。”

“唉!《红楼梦》里有一句,‘机关算尽太聪明’。燕子啊,咱是心照不宣呢?还是我知无不言呢?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我就三个条件——”

“一、把小爷松开;二、月饼到底是谁;三、月饼、方旭东、李晏,在哪儿?”

说到这里,我忽然冒了一身冷汗,左右看着八具石棺,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坏了!

围点打援?!

“南爷,你当我真在和您逗闷儿呢?”木利嘲讽着“嘿嘿”一笑,“您和月爷这些年经了那么多事,哪次不是‘困境靠月饼,绝境靠南瓜’?我始终相信,智慧才是最强大的武器。您这脑子,很多时候比月爷的蛊术好使。我知道您在想什么等什么。”

我咽了口吐沫,心脏就像被一张大手狠狠攥了几下,血液充进眼球,滚烫赤红。

如果真是那样……

我下意识地望向石门尽头的通道,又默默数了一遍石棺。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我、月无华,方旭东,月野清衣、黑羽涉,杰克、柳泽慧。

八个人,七个石棺?

哦!我还忘记了一个人!

李晏!

八个人,八具石棺!

我明白了!

燕子讲述看似重要实际无关紧要的八族由来以及那段鲜为人知的千年秘密的真正目的了!

“黑羽!”我的心中,发出近乎哀求的呻吟,“千万不要破解八门七转术的机关!”

是的!陈木利说得没错——我之所以耐着心思听燕子讲述,还能和他们胡扯半天,绝不是什么“反派死于话多,主角自带光环”的恶俗情节。

而是,我心里还有一线希望。

陈木利在房车里用大米和木块摆出虎丘全貌和斜塔,详细讲解“八门七转术”时,我们有些不明所以。唯独学机械制造的黑羽,大概明白了其中奥妙。

千人石开启石门的机关,仅能开启一次便形成内部咬合的锁死状态。我进了石洞闭合机关,便无法再次开启。

但是,陈木利和李奉先从虎丘斜塔开启石门的总机关枢纽还在!

而且,他们先我一步在石洞里设局守株待兔。那么,虎丘斜塔里那道机关,不仅能打开石门,还开启了斜塔内部通往石洞的暗门。

月野、黑羽、杰克、小慧儿绝不会在千人石那里眼巴巴等我和月饼出来。必然会奔赴虎丘斜塔,从那条暗道(注意:这条暗道不是暗门,而是陈木利和李奉先和我们微信视频,打开通往斜塔内部的秘密通道)进入,寻到机关……

与此同时,一条若隐若现的的线索,在我的脑海里,像截被海浪压入海中,又缓缓悠悠浮回海面的船木,愈发清晰。

而我的心,越来越冷!

我,犯了,一个,全盘皆输的,错误!

我的错误在于——我只是听到方旭东和李晏的声音,并没有真正看到他们,想当然的就认为是他们。也就是说,他们可能是他们,也可能是——燕子和陈木利!

不!很确定,就是,燕子,陈木利!

陈木利是鲁门传人,那本鲁家秘籍《缺一门》,上半卷记载着鲁班独创的土木建造、工具制作这类的奇技淫巧;下半卷则是符咒异术、迷神惑心的法门。

细细寻思,在铁岭关,月饼和燕子以“驱兽咒”缠斗,我受不住歌声的侵扰,短暂出现了“见到小九”的幻觉。也就是那时,月饼败于燕子,勉力与人狐一战,却把其中一只人狐视为姐姐。

直至我受到三郎重创昏迷……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躺在房车里。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总是会冒出“月饼到底是不是月饼”的疑虑。

会不会是,我和月饼先后出现挚爱之人的幻觉?

十多年了,我对月饼的战力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在无数次生死攸关时刻,月饼从来都是踏过对手的屈辱站在巅峰的胜利者。即便燕子蛊术再厉害,我也不会相信她仅凭“驱兽咒”就能战胜“蛊族最强的男人”。

除非——“驱兽咒”不仅仅是“驱兽咒”?而是隐藏了某种激发幻觉的《缺一门》里的符语?

据我对《缺一门》的了解,符语必须在符引(水、气、物)进入体内才能激发。我们破了孔亮的“活祭交命”局,曾有两个人站在河边,以灰雾召唤出蛊鸦群。一番恶斗,我和月饼的胳膊至头部出现了同样的血线,而月饼确定这不是蛊术。

那么,十有八九,这就是符引入体的特征。那团灰雾,只是以蛊鸦群为幌子,实际是……

我从昏迷中醒来,受符引和符语的影响,脑子时常不清醒,每每发现月饼不对劲,总是莫名其妙地不再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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