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1/2)

白布微微凹凸月饼的面部轮廓,修成笔直的身形,好像随时都能掀布而起:“走!南少侠!缅怀古人大漠孤烟的壮阔豪情去。”

哪怕,再说一次,“仰天大笑出门去,青春得意马蹄疾”,也好。

十四

画面五:

“南晓楼,你听懂了么?”燕子拔起倒扣在月饼凹陷胸口的竹筒,“护心蛊可以保住无华心脉。木利、奉先按照原计划,从斜塔的机关暗道,进入石洞。在你们的父亲还没有抵达时,奉先和木利会把无华放进石太岁。记住,是那具凤凰石棺,你们俩千万别放错了……”

木利沉着脸一声不吭,奉先难得敛住天生的笑模样,狠狠抽着鼻子。

我瞪着月饼煞白脸庞,深深抽了口烟:“李晏和方旭东……”

“江南方家、孔家,自诩为‘文族’。却不知道,文族从来都是一脉单传。”燕子微微闭目,轻叹一声,“李晏,狐血后裔。常人和异族相爱,自古都是悲剧。铁岭关,当你们破解了孔亮三局,按照我们和你们父亲制定的计划,你和无华应该直接在虎丘塔和我们汇合,破解《枫桥夜泊》的密语。木利早就在斜塔里发现了另一条机关暗道,我们三人和你们的父亲提前进去,等你们六个从正面进入。只有个方法,才能引他们现身……可是,方旭东和李晏,原本和此事无关的两人,现在想想是因爱成痴,受了你们父亲蛊惑,在铁铃关……”

我扫了一眼至今一言不发的月野、杰克、黑羽、小慧儿。四人愧疚躲避着我的目光,微微低下了头。

原来,尼雅归来,他们就一直瞒着我。而以寻找劳什子“阴符经”为幌子的这场“文字游戏”,居然是为了阻止“我们回到过去黑化屠戮八族”,这种至今我都无法相信的荒诞理由。

我没有愤怒,也没有抱怨,大脑飞速运转,把所有线索贯穿。

“木利,斜塔机关暗道尽头是什么?”

“墨无痕留下的墨家机关术古籍,记载了这道机关需要内外同时打开。具体里面有什么,目前已知的只有石太岁。”

“墨无痕和刘翠花的尸体呢?被我们……”我实在不愿说出“我们的父亲”这五个字,“被他们收走了?然后给了你墨家古籍?”

木利局促地搓着手:“南爷,确实如此。太多事瞒着你了……”

我双手插进头发,大拇指按压太阳穴:“一、二、三、四……石太岁有几个,那里还有什么?”

“八个石太岁,正中悬挂水晶棺。”

我“唔”了一声,又点了根烟,沉默地看着月饼。

此时,月饼看上去依然没有丝毫生命迹象,只有肉眼几乎看不出来的胸口微微起伏,证明着他还有一丝生气。我想到月饼和三郎对拳的画面,心头一疼,半截烟灰抖落手背。

“南君,我能体会到您的心情。”月野那双晶莹的双眼蕴着晶莹泪珠,“悲痛无济于事,我们要解决问题。按照燕子姐姐的方法去做,月君还有机会。”

“月野,谢谢你。”我长长舒了口气,起身奋力站直,抻着后背伸了个懒腰,脊椎“咯咯”作响,“掌握悲痛,就是掌握了力量和智慧,才能冷静的寻找正确逻辑。你们,应该早告诉我……否则,也不会这么被动。”

“阿瓜,不是故意瞒……”小慧儿最受不得委屈,满脸通红的正欲解释,让我挥手打断。

“你们同时犯了一个错误。整件事的底层逻辑,是你们都相信,‘有限的生命穿梭于无限的时间’这个还未成立的假设。并且,在各种传说里,我确实会因为和小九的爱情,黑化成屠戮八族的异徒。当他们找到燕子、木利、奉先,率先打出底牌,‘有限的生命穿梭于无限的时间’是他们,更反向印证了假设和传说。”

“但是你们都忽略了。假设和传说,仅仅是假设和传说。他们,布了很大一个局。在寻找《道德经》下半部时,就利用各种传说,渐渐使假设和传说,在你们的心里植入‘虽然没有验证,但这就是事实’的潜意识。当然,我一度也以为,这些都是真实的。类似于……”我点了点自己的脑壳,“三人成虎、洗脑、pua。杰克,你擅长催眠,你最懂。”

杰克蓝得几乎发白的瞳孔微微一亮,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整件事,如果没有铁岭关,月饼和我遇袭,整条逻辑链并没有问题。你们以为他们入了你们布的局,其实我们一直在他们的局里,做着每一件看似主动实则被动操纵的事情。我们在推动他们‘有限的生命穿梭于无限的时间’形成。燕子,你们三个,看着是咱们放在他们牌局里的暗牌,其实是他们完全掌握的咱们手里的明牌。”

“黑羽,我要说的话,没有对你不敬。”

黑羽紧握武士刀漆黑刀柄:“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月君是咱们所有人里面,战力最强的男人,也是我竭尽全力要超越的觉悟。所以,他们先行解决了月饼。”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让方旭东和李晏,假冒你和……”我尽量使得语气不那么悲伤,因为我想到了,燕子作为蛊器,她在古城生下的孩子,是……

我对着燕子指了指自己的脸,“月饼的姐姐,可以恢复容貌了么?”

燕子懂我心意,从乌黑浓密秀发遮掩的双耳后侧,抽出两根一寸多长的银针。刹那间,她的容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却又有了很明显的变化,轮廓眉宇神态,极似月饼。和铁岭关密林深处遇到的人狐阿千,一模一样。

难怪,月饼会把阿千,错认为姐姐。

我有些疑惑;“燕子姐,月饼是你从蛊村外抱回去的,并不是你亲弟弟,为什么长得这么像。”

燕子不解地眨着眼:“很多年了,我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帅哥美女长得都很像好吧?”柳泽慧还真是没心没肺,“你以为是阿瓜你啊?长得这么与众不同。你没觉得月野和月饼长得也很像么?”

“柳泽慧!你不想活了是吧?”

“有本事你就弄死我!与众不同算是婉约了!”

我和柳泽慧,四目相对,做动手状,就等着有眼力见儿的拉架,顺着台阶放下面子。

“各位,咱聊正事儿,聊正事儿。月爷长得略显阴柔,南爷相对更阳刚些。”李奉先这和事佬的属性总是恰到好处的冒出。

“木利,把墨家古籍里,关于那个洞的布置,画出来。”我故意不瞅柳泽慧,“以三郎兑掉月饼,除掉了最大的威胁,却给月饼留了一丝生命。假装不知道燕子、木利、奉先的假投诚,就是让咱们一起进入石洞,以石太岁救回月饼。”

“这不是废话么。”柳泽慧兀自生着闷气,“我都能想到,还用专门说出来。”

“南爷,画好了。”木利看似木讷,到了机巧设计这事儿,倒是极为迅速。

我接过图纸,摆在桌上,心中默算着八卦五行、天星地位,扶着桌子的双手猛地一颤。

这是!

就在那一瞬间,我做出了一个决定。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虽然,我不能随意掌控朋友的生命;虽然,这次面对的对手前所未有的强大;虽然,这次,月饼不在我身边。

但是,凭什么,不能是我,“用我九死不悔,还你一线生机”?

他们确实把各个环节咬合的无懈可击,可是他们唯独疏忽了,仅仅疏忽了一点,或者说,一个人!

我。

我最不能打,也没有他们超于常人的能力,似乎一直是滥竽充数的那根废柴。可是,我有真正的智慧,在任何时候都能迅速做出最合理判断的大脑!在我们这么多年数次面临绝境时,我的大脑,从没让我们失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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