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这个算是宋城人生前后节点的时间上,存在着另一家人。大概是宋城在去找女孩的路上,还未杀了那些吃人肉的恶人,遇见了被逼进绝境的一家人。
这家人面对的威胁是,前有丧尸,后有恶人。他们看见了宋城,哭喊着跟宋城求救,希望宋城能帮一帮他们,救他们一命。
若是平常,宋城可能救,也可能不救。但那时候他刚得知女孩的死讯,心情特别不好,所以选择了绝对的不救,继续赶路,将这一家人抛在了脑后。
结果这家人中,最后活下来了一个女孩。她将仇恨隐埋于心,出卖自己的肉/体,踩着家人的尸骨,在凶手手下下贱又顽强的活了下来。
再然后,活在屈辱跟仇恨中的女孩,跟温柔版的宋城在同一个基地相遇了。
她眼看着宋城变得天差地别,眼看着宋城当上了烈火小队的队长,眼看着他救了越来越多的人……最后,这个女孩甚至恨宋城超过了真正杀害她家人的凶手们。
她完全不能接受,在她们家之后,宋城可以对任何人表达善意,他可以救任何人,却唯独不救她的家人。
她宁愿宋城一直跟那天一样,一直冷酷无情下去,那样她就不会反复回想那天,想着时间如果能往后推一推就好了,如果往后推一推,自己跟家人们就会得救了。
她不知道如何想,又怎么想,只是越来越恨宋城。经常有时间就来烈火小队的大门口一坐就是一天,眼神愤恨。
宋城直接跟烈火小队说了女孩的事情,大家只是感觉一阵唏嘘,觉得命运无常,对女孩也蛮残忍的,于是,也没有对付女孩,平时都直接忽略掉她。
有的队员可怜女孩,给女孩食物,女孩也不接,她只是愤恨地看着宋城,始终无法排解心中的痛苦。
时间久了,大家也习惯了。
可谁也不没想到,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觉醒了异能。
就在昨天下午,她像往常一样待在门口,然后叫住了宋城,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向他发起了异能攻击——她的异能是腐蚀。
宋城一时不备,竟然真被她偷袭成功了。不过幸好他当时也反应迅速,用腿挡了一下,不然两只手都会受伤。
“我最恨你了,宋城,你知道吗?你的转变,让我逐渐腐烂,变成了一滩烂泥。我宁愿你去当个恶人,为什么要在不救我们家后的第二天选择变成好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跟我的家人没有他们那样好的运气?为什么?!他们越喜欢你的温柔,我就越恨你!你一直不杀我留着我,这是你的报应,是你变好的报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副队长说:“她觉醒的异能很诡异,治愈异能治好了,又会重新开始腐蚀,周而复始,所以……老大的伤,其实还是蛮重的,我们也是因此,才想让年纪最小的陈锋能借这个机会长大一些。”
顿了下,副队长看着江西糖说:“陈锋是后面被宋城所救,所以他非常不能接受女孩竟然因为没救她们一家去伤害老大的事实,估计也是因此想到了你……才会喝酒壮胆去找你,给你们造成的困扰,实在是对不起了。”
事情说到了尾声,为什么副队长开头说人心复杂?
因为这个女孩获得腐蚀异能后,她甚至都没有对真正杀害自己家人的恶人出手,而是选择瞒着,默默升级,第一个重创宋城。
说起这个,副队长的语气也带上了怒火,觉得女孩已经被仇恨折磨成了疯子,连自己真正的仇人都不记得了。
元归云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话:“或许她不是不记得,她只是不能接受,自己死在了黎明的前一夜,跟宋城本身,并无关系。”
这才是让女孩痛苦的根本原因。
她恨的不是宋城,也可以是李城,王城。
她恨的本质,是自己跟家人,死在了黎明之前。
就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
回去的路上,作为宋城从良之后被救的江西糖,深陷宋城受伤的原因不可自拔。
“daddy,宋城以前算是好人还是坏人?现在又是好人是坏人?他救了我,我觉得他是好人,可如果他当时也不救我的话,我会不会也有那个女孩的心态啊?”
江西糖很迷茫,他之前听宋城说起自己跟女孩的往事,还哭了来着。但是现在,他回想起来,突然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宋城跟那个十四的女孩的故事好悲哀,是真的,也是感人的。
可宋城跟这个死了全家疯魔的女孩的故事也很悲哀,也是真的,却是令人惊悚的。
那么自己跟宋城相遇的故事呢?
是属于哪一种?!
江西糖想的太多,头都痛了起来。他现在无法用简单的语言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公主,如果你的家长们抢的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主角,你也会叫他daddy吗?”
黑暗中,江西糖看不见元归云的脸,只能听见他优雅磁性的声音。
对于这个突然的问题,江西糖怎么想,都想不出答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到这个考场后遇见的人,是你,是daddy,不是其他人。”江西糖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大概表达了自己想表达出的意思。
“嗯,公主说的对。那对宋城的疑问,公主是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了?”
公主说的对——这五个字,都快成为元归云的口头禅了。
江西糖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蓝眸逐渐变亮:“我知道了daddy!!!是不是不说如果啊?他救了我,是已经发生的确认事实,在我这里他就是个好人!”
如果这,如果那,所有的一切都要用如果来假设走向另一条路,最后就会陷入无尽的如果论当中,成为另一个“女孩”。
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伤害造成了也是造成了,谈什么“如果”,只是一种自我心理安慰跟自我心理欺骗。
“只是……嗯,关于上一个问题,我还有别的话想说——我只要现在的daddy,也只有一个daddy。”
江西糖对这个问题心有余悸,他挥了挥只能对空气造成伤害的小拳头,语气故作凶巴巴地说:“要是谁上来跟我说如果daddy不是我的daddy,说什么如果daddy没遇见我这类的话,我就打他一拳!”
元归云低低地笑了一声,说:“嗯,一拳太少,我支持公主打两拳。”
“因为我也只有一个公主,谁说这种话也惹怒了我,所以公主帮我也补一拳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