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时间,他快速地在自己的内心搭建城池和牢笼,自以为万无一失,只等待猎物踩在圈套上,绳索勒伤脚踝,雄鹿愤怒地用鹿角刺穿他这个可恶的猎人。
但那只鹿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脖颈,温驯的男人用拥抱给予他回应。刹那间,猎人成为最软弱的猎物,变成盘在地上的野草,被鹿掀食。
当恩声垂怜,他愿意沉沦在男人的拥抱里。
扼杀满野垂藤的牢笼轰然坍塌,那本就长在幽暗里的藤蔓见到阳光,肆意疯长。
当降谷零意识到自己完全被童锐戏耍了一遍,甚至自愿说出真实身份的时候,他只想对着那嘲讽的笑容来上一拳。
但他没有这么做,他在那张病态红润的脸上看不到快乐,牵动的嘴角和眼尾只是在反着重力扬起,像是一张微笑面具。
拳头打在镶板上,砰的一声,分外的响,他抱住童锐,他相信自己足够了解少年。
怀里的人体温冷得吓人,降谷零加重了力气,他感受到童锐胸膛因呜咽而颤动的弧度,失衡的心跳,还有眼窝留下炙热的液体融合进他身上的雨水里。
他紧忙松开童锐,尝试着用手擦掉泪水,像是雨刷在下雨天擦拭着车窗上延绵的水痕,怎么也抹不干净。
这个动作笨拙而无用,起源于他现在有些呆滞的大脑。
但其中有多少是被吐真剂影响的,降谷零自己也弄不清楚。
“好了,我不怪你。”说着,他扯掉童锐身上的假炸弹,扔到一边,又着手拆解捆绑童锐手脚的绳子。
当手脚都放开的一刹那,童锐回身抱住降谷零,像是幼鸟挣扎着回到巢穴。
“抱歉,对不起。”他一遍遍地呢喃道。
“抱抱我。”他乞求道。
降谷零不理解少年像是站在悬崖上的情绪是如何而来,但还是照做了。
索性,在童锐的推扯下,他倚着镶板坐下,少年一直漆在他身上,像是寄生在树枝上的藤蔓。
许久,埋在他怀里的另一个呼吸平稳了下来,心跳再次坚定而有力。
他似有所感,低头看去,正值少年怯生地抬起头,哭红的眼翼如赤色的霞云,因泪水如打破湖面的金色的眼睛藏在黑密的睫毛下望着他。
“明明情绪失控的应该是我才对嘛。”他抬手揉了揉少年有些无精打采的湿润黑发。
“抱歉,”声音最初哑了一下,童锐躲开降谷零的手道,“是我的行动过激了。”
降谷零有些尴尬地收回手道:“所以呢?你是什么时候对我身份有猜测的?”
“伪装并不能说明一切,从里到外,你是个好人,尤其是对我的时候,”眼波微动,童锐认真看着降谷零蓝色的眼眸,他的眉眼,向后退却着道:“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