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多的还是不知道鬼手的人,一时间大家交头接耳起来,但落在苏婼耳里,这不就搞笑了么!
她说道:“这么说你与鬼手很熟?”
“自然熟!不熟他怎么可能会替我看锁?”
苏婼冷笑:“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就带我去找他!等找到他,证明他就是鬼手,我不但作主让你退锁,还以十倍的价钱赔给你!”
这下换络腮胡愣了。
锁价八十两,十倍银子可就是八百两!……
他看着苏婼,当下咽了口唾沫。
苏婼拔下头顶一只赤金钗子,如先前他拍锁一样,她也啪的拍上了桌子:“这只钗子也值好几十两银子,就算我的定金,走吧!”
络腮胡没见过这么凶狠的小丫头,竟情不自禁后退了半步!
他脸上甚至冒出了汗!
他哪里见过什么鬼手?
就是鬼手这个名头还是这两日才听到的,八百两银子的赔偿他很难不动心,如果不答应的话,接下来的局面他也很难拆解,但他着实就是做不到啊!
鬼知道那个鬼手是圆是扁?!甚至是不是真有其人?
他怎么带她去?
他上哪儿找出这么个人来!
这是天定良缘!
而就在他退的这半步间,她竟又已经逼上来了:“你要是不答应,那就证明是在蓄意生事!
“京城中根本就没有什么鬼手,请鬼手看锁也只不过是你杜撰出来的罢了!我们天工坊的锁从来没有出现过卖出三日就出故障的事情,别说三日,只要使用得当,就是三年三十年不出故障也可担保!
“你与奸人沆瀣一气,故意在此胡搅蛮缠,坏我苏家名声,——来人!快把这贼子送去官府,交给官府去审他!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他想讹苏家的银子,还是受人所指,成心给苏家头上泼脏水!
“另外,去禀报父亲和二叔,请他们直接派人去顺天府听审!对于这种无赖之徒,必要给他个严惩不可!”
少女语声铿锵,字字如锤,震得络腮胡四人彻底乱了方寸!
“还不快上!”
店里二掌柜与伙计苦这伙人久矣,此刻哪里还会去在乎苏婼到底是不是苏家大小姐?不管是不是,今日都有赖她才震住了这伙人!
眼下人家都把台阶架到这地步了,他们怎么可能不配合?
当下就有腿长的伙计往门外跑了!而余下人则一涌而上围住络腮胡等四个,声势也不像先前那般退让。
络腮胡四人纵然武力摆在那里,却哪里有胆子?当真动手?苏家可不是一般的商户,别说他们不敢动,就是真来个有官身的,品级没到一定地步,还不敢惹呢!
于是其中一个就朝络腮胡使起了眼色,几个人相视一眼,络腮胡就起头拿起那把铜锁,然后朝苏婼丢下狠狠一瞪,夺路出去了!
“快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二掌柜发话。
“慢着!”苏婼将他拉住,然后往店堂里乌压压的人群里扫上一眼:“掌柜的糊涂了,这么多主顾等着挑锁呢,大伙这么信任我们苏家,岂能怠慢?
“且开店做生意要紧,找两个人跟着看他们,看他们到底上哪儿了便是!”
二掌柜有些犹豫。
苏婼使眼色:“他们有备而来,有这份胆子,必定是有后台的,也是怀有目的的。抓他们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指使他们的人。”
二掌柜恍然大悟,目生钦佩,当下指挥人道:“听姑娘的,赶紧去!”
一面又招呼余下伙计来招待顾客:“今日突生事故,惊扰了各位,诸位回头但凡有看上天工坊锁器,并当场付款的,一律回赠扣锁一把!柜台直领便是!……”
围观人正被苏婼这手腕镇得佩服不已,待听得还有此等惠利,俱都击掌叫好起来!
而那数十道惊艳且好奇的目光,又情不自禁地落在苏婼身上。
一旁的吕夫人属实看呆了,先前摆出一副非要砸店架势的那几个人,不但在这小姑娘的震慑下再也没硬气起来,反而还在她几句话拿捏之下溜之跑也!
这姑娘真的就是苏家大小姐?……
她站在柜台侧,避开遮挡,更加仔细地打量起了苏婼。
苏婼看了圈渐渐回归正常的店堂,已经不打算再呆下去了,便示意扶桑准备离去。
待出门时她感受到了一旁的目光,停步看去一眼,只见柜台旁站着位贵妇人,正定定地盯着自己。目光交接的刹那,对方似觉得不应该,立刻又把脸别了开去。
苏婼觉得她有点眼熟,但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到底时隔几十年再回京城,能记住的人也不太多了。
出门上了马车,她吩咐扶桑:“咱们不便留人在这里,但是回头父亲和二叔肯定会知情,你去交代游春儿,让他盯着些,看先前那伙人背后到底是谁?”
扶桑点头。随后又纳闷:“到底是谁非得跟苏家过不去?今儿要不是姑娘在,那些人怕是就得逞了呢。”
苏婼看着窗外人流,说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既然身处朝堂,哪里有不沾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