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疑的地方就在这儿。这么说吧,我怀疑梁靖也是罗智他们这一团伙里的。”
苏婼目光炯炯地望着他。
说到罗智,韩陌就想到来意了:“巧得很,方才我跟踪陈璇,也遇到了一个人。”
“谁?”
正好车窗下传来声音,宋延也已经到了。韩陌让他上来,问他后续:“车里那人呢?”
宋延道:“世子只怕也没想到,他就住在存放兵部那些废弃文书的宝祥银号!”
“果然!”韩陌微眯起的双眼里有了冷意,“这些人都是一条线上的。”说完他便也把先前带着里长遇见去伍儿屯买庄子的那人的前因后果陈述出来。“那人与陈家都在听命罗智行事,但区区罗智显然是号令不了他们的,罗智被降职,但仍然还在给人当走狗。”
苏婼道:“早前不是说他有与后台决裂的迹象了吗?”
韩陌沉气:“只能说我们当时轻信了。像他们这种关系,没可能轻易断下来的。否则皇上也不会姑息他。不过这正也说明,罗智比我们想像中知道的更多。”
苏婼沉吟片刻道:“说到宝祥银号,我倒想起来一件事。”
“说说看。”
“我与宝祥号往来挺多的,算是他们的老主顾。别的不说,上回我让丫鬟拿给周家夫妇的五十两银子,就是出自宝祥。”
“你莫非是说周家出事,跟宝祥号也有些关系?”
苏婼摇头:“不是。我只是刚好想到这个。”
周家夫妇被劫杀的案子已经有了定论,就算那银票出自宝祥号,又能说明什么?
车厢里陷入静默。
宋延道:“罗智虽然没与同党决裂,但他有给自己擦屁股的意图是明显的。那堆废弃文书就是例子。我以为,眼下没必要再静观了,还是找个机会,把那宝祥号库房给端了,把文书挪到咱们手上,慢慢审查端倪为好。”
秦烨插话:“正好我最近盯着陈珉,也有些收获了。陈家确实受过罗家恩惠,后来两家还合伙在南边开过铺子,关系一直颇为紧密。但陈家这两年似乎家底薄了,变卖了好些田庄铺子出去,想娶我那个庶妹,原来也是看中了秦家给女儿的嫁妆向来丰厚。”
苏婼望着他:“那你庶妹还嫁?”
秦烨袖手耸肩:“关我什么事!”
苏婼挥开一巴掌拍上他后脑勺:“你是猪脑子吗?她是你秦家人,嫁过去了你秦家就跟罗智一党有勾连了!罗智事大事小你们都脱不了干系。你要是活腻了还不如干脆把脑袋剁下来给我当球踢?”
这啪的一响把在座的韩陌和宋延均给震慑住了。二人相视一眼,连呼吸声都不觉收敛了几分。
你像阎王下面的小鬼
苏婼无事人一样的捋捋袖口,看着大伙又道:“刚才说什么来着?要去把那批文书给弄出来?”
被目光扫过的韩陌咳嗽了一下:“是这么说来着。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可以。”就像刚才挥巴掌一样,苏婼毫不拖泥带水,“等了这么久,我们也该主动出击一回了。不捅捅马蜂窝,蚂蜂怎么会出来呢?马蜂不出来,咱们又怎么能有机会拍死它呢?”
车厢里再次静默。宋延递过去一个膜拜的眼神。还在抚着后脑勺的秦烨也忍不住抖了一抖。
韩陌没有犹豫:“有道理。忍了他们这么长时间也够了,再忍下去就让他们给骑头上了。”
宋延看了他一眼。
车外寂静的胡同里忽然传来了马蹄声,众人不由自主收敛声音。宋延机警地掀帘往外瞅去,只见护卫们都隐在了暗处,而胡同外边正来了三匹马,月光下,可见前头的人身姿挺拔,身着袍服,驾马直接驶向了苏家角门。
苏婼道:“是我爹!”
车厢里更加安静了,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他们几个年青力壮,却在这大半夜的与他苏少卿的女儿同待在这小小车厢里,无论是谁只怕都担待不起这暴露的后果……
这股安静压迫住所有人的呼吸,透过车帘的缝,他们看到苏绶一行到达角门下,停步往这边看来,每个人都恨不能变成石头了。马车停在隐蔽的地方,被胡同的墙体所掩盖,按说是不会引起注意的,但此刻苏绶却看了过来!
四颗心脏全都悬在了嗓子眼,韩陌甚至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把……万幸这时候门开了,门房迎出来,苏绶也收回目光走了进去。
随着院门关闭,车厢里也响起了沉气声。
苏婼望着韩陌右手:“韩捕头还想动手怎地?”
韩陌连忙握着剑柄的手给松了。
这动作太利索了,宋延忍不住又瞅了一眼。
……
韩陌他们一直等到看着苏婼安全进府才回来。
秦烨受了苏婼敲打,奉命去破坏他的庶妹秦婉音与陈珉的婚事不提。
这边厢进了国公府,宋延就没忍住频频地看向韩陌。被韩陌发觉了,他就说道:“没想到苏姑娘居然那么凶悍,而你在苏姑娘面前竟然也是那般言听计从,简直不像是小阎王了,而像是小阎王下面的小鬼。”
韩陌不爱听这话:“我只是好男不与女斗,跟个姑娘家较劲不显得小器吗?”
宋延笑一笑,不再说话。
看正院里还敞着门,俩人结伴过去给杨夫人请安,顺便打听下今夜里去陈家的经过,不料镇国公已经回来了,便门下让递了个话,而后折身回屋作罢。
其实就算是他们进来,杨夫人也不会怪他们的。因为从陈家回来后她就心情好得不得了,甚至已经准备在琢磨请谁来当媒人比较有面子,能让苏家觉得被重视。还准备悄悄地先去打听下苏婼的八字,然后把韩陌他们仨儿的八字先跟她合一合,看看哪个命中率更高。
不过当下最应该安排的,就是怎么邀请苏婼到家里来,进一步地增进感情。她连夜打发了人去收拾花园子,只等拾掇好就把人请到家里来。
镇国公沐浴出来见她心情不错,不免也问起因由,但杨夫人忙着安排人打理花园,顾不上理会他,他正好也要思谋让苏绶来接手中军都督府更换机括的活计,就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