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颂在后头问:“还有秦公子!”
韩陌头也不回:“哪还有那工夫?赶紧撤!”
苏婼见状欲言又止。
扶桑却没忍住:“真的不管秦公子吗?”
苏婼回头看她一眼:“屋里留个人也好,谁知道父亲交代过护院们什么呢?真发现人走空了,反而麻烦。”
扶桑恍然。随后立刻赶上他们脚步。
我家姑娘就交给您了
韩陌随身有四名护卫,在他们及五姨掩护下,苏婼一行还算顺利地出了客栈范围。临别时她嘱咐五姨,托她照顾楼上的秦烨。五姨打包票:“放心吧妹子,五爷这几年是奴家看着过来的,他在我这儿准保比在秦家还舒坦。”
苏婼道了谢,与韩陌到了街头停放马车处。
一入车箱,大伙便长吐出一口气来。
韩陌道:“田颂下去守着。”
田颂起身。扶桑看看苏婼,装作不知味地坐着不曾起。虽说苏婼也不是没有跟韩陌单独相处过,也没见韩陌对苏婼有过什么太冒犯的举动,到底明目张胆放着他们这么呆着,扶桑可做不出来。
苏婼却说:“你让田护卫送你回府吧,你在角门下给我留门。”
扶桑讶道:“姑娘眼下不回去?”
“眼下怎么回去?”苏婼神色郑重,“我爹只给我三日时间,我虽然有把握,但三日时间于我来说,要拿出一个有效的机括方略来,还是颇为紧迫的。我眼下必须先去趟防卫署查看现有的机括,倘若今日不去,那就得等到明日,那样我就只有两日时间,更为紧迫了。”
扶桑讷然。她说道:“那姑娘要怎么去?”
不待苏婼回答,韩陌已淡然回道:“自然是这就去,由我带着去。听你姑娘的吩咐,不出一个时辰,我必定送她回府。”
扶桑望着苏婼。苏婼朝她深深点头:“就这样做。”
扶桑这才咬咬下唇,而后坚定朝韩陌道:“韩世子,我家姑娘就交给您了,还请您务必护她周全。”
说完她施了个礼,这才出去。
这番话骤然落在韩陌耳里,却莫名引出他一番心思,接下来良久都不曾开口。
苏婼不容他发呆,直接道:“我知道你有办法带我去防卫署,因而方才不曾与你商议就作了决定。但究竟这突然的情况下,你要如何带我进去,我却很疑惑。中军都督府如今虽在国公爷手上,但也不能由你来去自如吧?”
韩陌扬唇:“我不能来去自如,那就让我爹来!”
“你爹?!”
“没错。”韩陌闲适靠在小炕桌上,“我就说苏家那边派了人来看机括,跟他讨个令牌,然后你假扮个男人,随我进内就罢了。黑灯瞎火的,再说跟在我身边,不会有人仔细盯着你瞧。”
苏婼想想后点了头:“也成。只是我时间不多,眼下还要回府寻国公爷取令牌,来得及么?”
“来得及。”
韩陌说着,撩开帘子往外瞅了瞅,而后就吹了声口哨。
随着哨音,便有人自夜色里露出身形,双手递上一枚珵亮的铜牌:“国公爷亲手交付的通行令在此,请世子收好。”随着牌子,还有递来的一个包袱。
苏婼恍然:“你早有准备?”
韩陌边把牌子往怀里塞,边把包袱递给她说道:“田颂禀了事情经过,我就猜到必有这一行。既然始终要去,那迟去不如早去,出发时就吩咐他们回府去找我爹了。里头有件男袍,新的,没人穿过,你披上吧。”
苏婼了悟。随后郑重地看了他一眼。
韩陌没察觉,一门心思催道:“走吧!”
……
离开了烟雨胡同,深夜的京城广阔的夜色更扑面而来。
路上无话,到了中军都督府,此刻的衙门安静异常,各处门廊下虽然亮着灯笼,但映照着的站哨的士兵却如同石刻的雕像。
路上苏婼已经把头发重新梳过,徒手抓出个男髻,然后抖开那件长袍,披在外衣上束好。自我打量一番,虽然不算周到,但不仔细看的话,混过去还是不成问题的。
做这些的时候她大大方方,韩陌却扭着脖子一直在看空荡荡的街头,那扭颈的姿势,仿佛铁铸了似的。
守门的士兵衙役都不敢抬头注视,穿过长而曲折的通道,一直到达衙门西北角上的防卫署门前,都很顺利。
韩陌向大门下的将令出示了牌子,那将领朝包括苏婼在内的五人一一看过,最后在苏婼脸上停留下来。
苏婼心跳如鼓,面上却仗着前方侍卫阴影落在身上遮去了大半边脸,而强自保持坦然。
最后万幸这将领未曾刁难,牌子还了给韩陌,便摆手放了他们进内。
进了门,机括就从第一重门开始。时间有限,苏婼顾不上其它,立刻套上薄手套,仔细查看起来。
而门口的将领目睹他们进内之后,旋即与身旁副将道:“你们好生看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后快速地步下阶梯,走到旁边拴马石取了马,驾着上了街头。
国公府正房里还亮着灯。
杨夫人第三次从床上支起身来,脸上已经布满了忍无可忍:“我明日早上还约了苏夫人去进香,得早起,你到底歇不歇?大半夜的站那儿想什么瞎心思?害我都睡不踏实!”
“好好好,歇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