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陌便说起来:“先前我们在天牢里守着的时候,来了个会开天牢机括的人,直入狱中见了常蔚。”
“是什么人?”苏婼听到这儿,立刻就凝住了神思。
“看不见面目,但他年纪不大。从他们的对话中判断,他应该是比孙雄地位更高的人。”
苏婼立刻明白:“那常贺其实要去见的是这个人?孙雄只是他的手下?”
“看起来是这样。”
苏婼沉吟:“他长什么模样?”
“没见着。不过,他会武功。”
“会武功?”苏婼脑海里顿时闪过丝光亮,“是不是武功还极好?”
“你怎么知道?”能够越过大理寺的层层岗哨而悄然潜入天牢,当然可以说武功不错。
“因为在你们出来之前,我看到衙门里有人掠出来,或者说是逃出来,跃入刚刚好驶到衙门口的一辆马车,就消失不见了!”
韩陌与苏绶闻言俱都抻直了腰背!
“你看清他人了?”韩陌问。
“没有。”苏婼道,“他动作很快,我只看到他背影。不过,我已经让护卫追过去了。”
韩陌看向苏绶:“果然他们是有准备的,只怕护卫追上去也不会有什么线索。”
苏绶投向苏婼的目光如常淡然,语气却是肯定的:“干得不错。还看到什么?”
八九不离十
“没什么了。”苏婼回答,顿一下她问道:“父亲,今夜衙门里又在会审常蔚这案子?”
苏绶道:“如何?”
“先前我看到许多官员从里头出来,还有不少大官。”
对座的俩人相视了一眼,韩陌问:“是什么情况?”
苏婼便把先前所见给说了,见他面色渐渐凝重,也疑惑起来:“出什么事了?”
韩陌搁在腿上的双掌握紧成了拳:“先前在牢里甬道中接应那蒙面人的人,也穿着一品朱袍。只不过他们退走得太快,那甬道又窄又暗,根本看不到他上半身,也不知那人是谁?这么巧,那混蛋刚逃出去,那帮官员就出来了,还有不少穿朱袍的在!这未免也太巧了些罢?”
恍然明白过来的苏婼也说:“是啊,父亲,衙门里会审常蔚一案,怎么会没有人通知您呢?”
“老爷。”马车外头已然赶到了的吴淙说道,“先前您和世子进入衙门之后,府里来人寻找您,说是大理寺卿传话老爷到衙门来,只是因为老爷去不成,小的便让人回话说老爷有事出城了。”
车里三个人凝神听完,苏绶看向了另两个:“他们早做了打算,一切都安排得合乎情理。我若没猜错,这个突然间发起会审的人,一定是个不相干的人,这样的话,就算是我们顺藤摸瓜也摸不着线索。”
韩陌听到这儿问苏婼:“你先前看到的,具体都是哪些人?可还记得?”
苏婼回忆了一下,点头道:“八九不离十。”说完便把先前认识的人都说了,那些不认识的,也根据衣裳与外貌特征做了描述。
“果然不少着朱袍的。连抚国大将军、刘阁老和张阁老都过来了,看来找的理由还十分充份。”韩陌沉气顿了顿,接着道:“大人的意思,是咱们今夜查到这儿就结束了么?”
“先这么着吧。”苏绶已经做势起身,“切勿莽撞行事,打草惊蛇。”
韩陌点头。一看苏婼,便说道:“护卫牵了我的马来,不如我就让他们护卫大人和苏姑娘坐车回去好些。省得大人露面让人见着了,生出事故来。”
苏绶也瞅了眼苏婼,默吟了半刻道:“那就有劳世子了。”
“好说。”
韩陌下马吩咐了护卫,旋即双方便分道上了街头。
苏婼不由自主地吐了口气。完了意识这状态落在了苏绶眼里,又不觉投了目光过去。
苏绶果然正在看她:“听说你对袁清留下的铜箱早就有过猜想?”
苏婼道:“那铜箱制作精密,他们得有个擅长制锁的人材整得出来那个局。”
苏绶点头,侧首望着被风撩起的车帘,没再说什么。
……
月亮下行,满城的屋宇渐渐归于暗夜里。
不多时,晨曦又浮上来了,深宅之中开门的吱呀声此起彼伏,当值的下人们纷纷自屋里走出来,打水,清扫,攀谈,没多会儿,又各自归于差事上。
扶桑走出屋,扭头见隔壁门也开了,走出穿戴整齐、且端着铜盆的阿吉来,停步问:“这才几更天?你何故起来了?”
苏婼身边的人已均知阿吉是官家的小姐,并非当真是丫鬟,即使挂名在绮玉苑当差,也从未安排过她早起的差事。
“扶桑姐姐,我要去上街买纸鸢。”阿吉也停了步说。
扶桑笑起来:“你还惦记着这事呢?不过你起这么早也没有用,姑娘昨夜里回得晚,这会儿可出不了门。”
“我知道。姑娘为了正事,可忙呢。我可不能耽误她。现在我决定了,我还是自己去吧。”
苏婼具体忙什么阿吉不清楚,但她知道跟薛家有关,她父亲就是被薛家案牵连而丢了官,以至于还早逝的,薛家要是平了反,自然周家名誉也要恢复回来。周家如今只剩她在,那时候她去领了朝廷下发的圣旨,说不定母亲就闻讯回来了呢?所以她当然也很期盼这案子早日查清楚,怎么能拖苏婼后腿呢?
“真是个懂事的姑娘啊。”扶桑摸摸她的头,“我让游春儿去套车,让他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