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张昀这般行径,只能说明他身世可疑。有不得不隐藏的理由。
“不管怎么说,张昀的身世,已经跟武阳公主府扯不开了,他一定是大长公主的后人。”
这是目前唯一能肯定的信息。
不管他母亲或父亲是谁,他都是大长公主这一脉之后。
“可是,长宁并未诞育子嗣,她出征之前未有,出征之后回归府中,更是与驸马情分破裂。驸马虽是情难割舍,但却于她早几年过世了。
“再退一万步说,如果长宁有子嗣,为何不曾公布于众?文帝当时连这个罪名都帮她压下来了,总不至于还不让他们公主府传承?
“别的……也不太可能吧?”
这是韩陌说的。
但没有人对的话感到惊讶。
这是明摆着的,张昀如果是武阳公主府后人,他又什么不能承认的呢?为何要躲躲藏藏?
“看来,只能是你我心中所猜想的那个可能了。”太子举着银簪,缓缓地拨了下香炉,“他是长宁与那个细作的孩子。”
是忠臣!
如果悬着的一滴水“当”地落入了平湖,这句话出来,每个人的心头都荡了一荡。
在坐的都没有笨的,这么样的疑点摆在眼前,若还能猜不到,实在是不合情理。
早在太子说到长宁为情所误那一段时,苏婼心里就有了隐隐的猜测。
武宁大长公主霸气洒脱,不是为儿女情长所困之人,既然她的子女后人也可以排除,那剩下的可能,只有老殿下和长宁公主。
可事实上老公主一生慈爱仁厚,端正威仪,她所生之子,宫中都有记档,不可能再诞孕其他孩子,且还容他或她流落在外。
只有长宁,她曾在边关呆过,最为要命的是,她爱上过一个不该爱的人。
其实不管张昀的生父是朝中的什么人,哪怕当真是张府的上辈老太爷,又或是过去的哪个罪臣,以他如今的身份,都可大胆直言身世,认下生母,甚至是替其平反或发声……
唯独是那个害得大梁丧生了三万将士的细作,他和他的血脉,是在大梁万无立足之地的。
那细作是大梁朝廷的敌人,而他则是敌人之子。
他血脉里夹杂着欺骗,算计,杀戮,血腥,没有人能容得下他,至少大梁不可能容下他。
所以,以他的身世隐藏这一点是合情合理的,但苏婼却不敢说,事关宫闱体面,也没人敢乱说。
太子即便诉之于口,必然也是作过了一番挣扎。
而皇帝轰走了韩陌——
想必同样是因为韩陌鲁莽,触及了皇室秘辛吧?
“既然如此,杨燮背后的人也不难猜了。”苏婼声蚊呐,每个字都像被割舌似的,“天牢里接应杨燮的那个朱袍人,就是张昀。”
看起来是不相干的两件事,可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两件事呢?
张昀伪装多年,他有足够的力量帮助杨燮。
杨燮有了他为内应,自然也能在天子眼皮底下来去自如。
但这对苏家来说可真是天大的噩耗!
在发现画像之初,苏婼万般担心苏家被牵连,还只是忧心是什么宫闱之中不可告人的隐秘罢了,并不敢轻易往深处想,没想到,事情偏偏不如人意,它朝着她极力回避的方向狂奔前去!
有薛容当年的事为鉴,张昀这个主谋与真凶落网,苏家能抽身吗?
“我这就去抓了他!”
韩陌腾地站起来。
太子一把将他拽住:“若这一切属实,你觉得这么拿住它就能绝了后患?他那个早夭的次子,你相信他真的死了吗?!”
韩陌怔住,苏婼也脸发了白。
“没错,”苏婼反应过来,“他筹谋多年,一定是做好了各种抽身准备,张昀是武阳公主后人,那张栩,张煜兄弟,自然全部都是。那个传说早夭的次子,当然也是。只要他们计划中这些人有不死的,一定会成为隐患。”
“那眼下该如何?”韩陌望着她。
他心里难受,苏婼所担忧的,他眼下已经体会到了。
谁会想到,背后作乱的主谋,会是张昀呢?
苏婼深深沉下一口气,望着前方墙上“端正清明”四字,说道:“如是,那自然是要想办法还朝堂以清明。但在这之前,臣女以为该进一步核实张家与杨燮的关系。”
这番话,自然是对太子说的。
太子闻言,抚案道:“苏姑娘意待如何?”
苏婼颌首,看着韩陌:“臣女知道,世子之前与家父曾有个诱捕常贺的计划,是不是张昀,我想,应该拿住常贺就确知真相了。”
太子看向韩陌。
韩陌立时点头:“的确如此!并且我与苏大人已然放出了风声,就等着常贺上钩了!殿下,苏家真的很端正很清白,是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