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阁老。”
少年人已结伴到了跟前,俱为俯身行礼。
张昀笑微微颌首,望着他们:“你们在聊什么?”
吕凌回道:“回阁老的话,永平伯世子组了场诗茶局,托晚辈来传话邀请煜公子同往。方才,晚辈正在向煜公子述说此事。”
张昀听到永平伯府,眉头不着痕迹地闪了闪。他和缓地道:“原来是这样。”
言罢,他又与吕凌道:“今日府上还有宋家来的两位公子,不若吕公子也去园子一道叙叙话?”
吕凌稍顿之后,当下躬身后退:“多谢阁老指路。”
张昀知道他是个聪明人,眼看着他走远,便将目光对向张煜:“你不能去永平伯府。”
此女人精似鬼
“孙儿没打算去,正在想法子婉拒呢。”
张昀颔首:“永平伯府的老夫人尚且在世,少与他们家往来。”
“孙儿懂得。”
老永平伯的夫人年过八旬,本身没有什么,但她曾经有个很有名的闺中姐妹,便是武阳公主府最后一任执掌者长宁公主。
老太太身体硬朗,耳聪目明,每年长宁的生辰或祭日,她都要上武阳祠祭拜这位好姐妹。
而张煜,刚好长着一双传说与长宁一模一样的眼睛。
“孙儿向来都不怎么出门,想来推掉这个邀约也是不费事的。”张煜说着又道:“只是,平日我们不与永平伯府来往,不知他家为何偏偏突然找上我?”
张昀凝住眉头,自然也是无从猜测起。对方或许是因为仰望张煜的才名,又或许是因为看好他张昀夺得首辅,提前攀交,都未可知。以张昀当下的心境,他并不愿去在意一个永平伯府。
“你知道该少出门便好,余则不须管它。”
张煜点头。抬头又道:“对了,祖父让办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孙儿今早刚接到的消息,窦尹是镇国公带兵在外时收养的,他的师父是昔年大理寺有名的仵作,人称神仵的窦砚。当时神仵辞去衙门里的差事,云游四海时救下了被家人发卖的他,后来神仵帮了镇国公一个忙,此后就留在他帐下,直到几年前,镇国公回京时把窦尹也带回来了。这些年他一直都跟在韩陌身边。”
张昀凝眉看向他,片刻后沉气望向天空。“没有别的了吗?”
张煜摇头,继而道:“不知祖父如何对这窦尹如此关注?”
张昀没说话。
张煜显然也不敢再问,看了看脚下,便要垂首告退。
一旁斜径上,却有青衣仆人快步走来,于三步开外停住禀道:“禀老爷,然秋阁那边,有些异常。”
祖孙俩听闻,同时转身向他:“什么异常?”
“方才老奴前去打扫,只见堂前地下落了些香灰。”
张煜皱眉,看一眼变了神色的张昀道:“那里常有祭拜,有香灰坠落不是常事?”
“每次祭拜完毕,老奴都会第一时间仔仔细细地清扫干净。而上一次老爷前往然秋阁,还是三日之前,正是镇国公府来人拜访之前的那日早上。”
听到镇国公府四字,张煜心念一动:“你这话什么意思?”
独独提到韩家来访?
仆人望着他:“老奴听园子里的吴妈说,那日公子曾经追随苏姑娘入过西跨院?”
张煜蓦然一顿。
那日他听了张夫人当场答应杨夫人保媒的暗示后,为了寻苏婼问话,确实去过西跨院。而然秋阁,正是在张府西路,更甚至,那日他还打开然秋阁的门进去看过的!
也就是说,苏婼当日的确在附近出没过!
只是他见了然秋阁无人,便未再多留。
“你的意思是?阿婼她去过然秋阁,那香灰是她——她碰过那里的物事?!”
张煜心里一颗巨石猛地往下沉,却半天不见回响,如同直直坠入深渊。
“去然秋阁!”
一旁虽然未语,但神色却已渐渐阴沉如铁的张昀果断挥袖,朝西面走去!
“煜公——”
漫步至附近的宋奕如朝着疾步而行的张煜,余下的招呼声不得不掐断在喉咙里……
偏僻的院落在活人眼里显得荒凉,但它的前方不远就是张家的祠堂,对这些逝去的人来说,却是个幽静安宁的所在。
然秋阁的门开着,有仆人神色不定地守在门口,脚步徘徊。
看到大步前来的张昀祖孙即立刻迎上去,但却被张昀给一把拂开了!
张煜心里越发没底了,负责此处的仆人并非一般人,他们上一代起就跟随在张昀身侧,替他收集消息,替他了断阴私,在张家的地位是难以言说的。此刻张昀却也丝毫不顾他们体面,将他们拂开——
张煜知道出了要紧事,但他依然不觉得苏婼就算是进来了,也能打得开机括,发现得了他们的秘密。
“把机括打开!”
张昀的声音也像石头一样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