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1/2)

我心想这女人多半已经被毒品弄得脑袋瓦特了,说的这种毒药跟脑白金似的,其实光是看她这个鬼样子就知道这个什么鬼鱼毒和寻常概念下的兴奋剂根本不是一个概念上的东西,说到底,他们所做的一切还不是贪图其中巨大的利益。没好气道:“你顶着这张脸说这个话可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就好像肺癌患者说香烟有益健康一样,你之前说,你早就知道你妹妹是怎么死的了,她是被海罐头害死的吧?她都被海罐头害死了你还不知悔改?”

宋玲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提到宋丽的事情像是不愿说,我眯起眼:“还是你又觉得现在呼吸顺畅了,需要我帮你拢拢气管?”

宋玲浑身一颤,几乎下意识地就把住了自己的脖子:“我妹妹我妹妹其实很早,就被我带去英国下葬了,她的墓就在曼切斯特。”

“下葬了?衣冠冢啊?”赵大有一愣,“还是说,她的尸体你找到了?”

宋玲低下头,脸色终于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一开始我并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在跃进号出事之后,我也没有想过,我还能找到阿丽的尸体”

我一听这意思,宋玲好像真的找到了宋丽的尸体,我和赵大有对视一眼,我一脚踹在宋玲的耳朵边上,她给我吓了一跳,终于意识到不说不行,于是声音嘶哑地开了口,在一片安静的船舱里,就像是一个濒死的老者,说起一个多年前的噩梦一样。

1995年夏天,因为东海带鱼产量连年缩水,浙东的第一个休渔期开始,夏天的港口不见一艘渔船出海,海边有巡逻员监督,要是出海被发现是要被罚款,这种景象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在浙东看见。渔港静了,但滨海路上却还是人头攒动,几个渔民坐在路边打扑克,有些说要去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讨营生,还有的则动了要卖泳衣画报赚游客钱的念头。

日子这么不温不火地过了大半天,下午五点来钟,朱家尖的海边忽然有几个游客眼尖地发现在远处的礁石边靠着一艘不大的渔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靠过来的,似乎已经在那儿停了一段时间了,因为一直藏在一块礁石后头,所以没人看见。

几个游客的叫喊声很快吸引来了附近的一些渔民,他们的眼睛毒,一眼就看出那是条渔船,侧面还写着浙岱渔2042号,休渔令第一天,谁能想到就有人顶风作案,好在巡逻员还没过来,几个渔民互相看着,最后都决定要帮一把这个胆子肥的同行,他们在海边喊了两嗓子,声音传得很远,那艘渔船却是毫无动静,甚至甲板上连个人都没有。

快涨潮了,天气也有点不太对劲,放眼望去的整片天空都是红的,熟悉这片海的人都知道这是台风要来的前兆,随着风渐渐大起来,几个热心的渔民见那艘渔船始终没有动静,都不禁奇怪地交换着眼神,最后一个皮肤黝黑国字脸的渔民实在等不住了:“借个摩托艇来!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要是艘船给刮跑了,我也好把它给开回来。”

他们在海边的人水性都差不到哪儿去,即便这时候浪头已经大了起来,国字脸还是很快骑上摩托艇朝那艘在礁石边摇晃不停的渔船开了过去,为防止一会儿没人开船,他后头还带了个人,两人到了近处国字脸又喊了两声老乡,船里却是一片静悄悄的,摩托艇后头的瘦猴道:“我上去看看,要是没人我给开回去,多半是给风刮跑的。”

他话音刚落,渔船里却是传来一声十分响亮的婴儿哭声,远处的天已经开始黑沉下来,在呼呼的海风里这个声音听起来竟有几分诡异,瘦猴和国字脸对视一眼,瘦猴咽了口唾沫,却还是大着胆子让国字脸把摩托艇停得近一些,他手脚利索,一下就从渔船的船头爬了上去。

船舱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婴儿哭泣声,同时却是听不见一个成年人的声音,这件事明显非常不符合常理,虽然是夏天,但瘦猴叫海上的风一吹背后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国字脸见浪越来越大,在他背后不住地催:“马上起风了!赶紧的!”

瘦猴心想这时候要是怂了回去还不给笑话死,他捏了捏拳头,推开船舱的门,里头却是黑咕隆咚一片,一股极其浓重的臭味一下叫他差点没吐出来,瘦猴干呕了好几下,觉得船上肯定是有什么鱼臭了,他退到门口去:“不行,太黑了,手电给我!”

国字脸把手电筒扔上来:“赶紧!一会儿台风来了,别说船回去,我俩能不能回去都成问题。”

瘦猴捡起手电,心里头却是非常不想打开,他刚刚其实已经听见了,黑暗的船舱里像是有什么在爬,还有嘴巴咀嚼的声音,这些都让他想到这海上的海鬼,据说要是碰到了人,会把人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这艘船看上去这么古怪,总不会是船上的人都被吃了吧?

瘦猴越想越害怕,但是偏偏国字脸在后头一直催,他实在没办法,只能把手电筒拨开,跟着又战战兢兢地往船舱里照了一下,然而就是这一下,吓得他当即惨叫一声,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怎么了!”在摩托艇上的国字脸不明所以,还在问。

手电筒斜斜地掉在地上,正照在船舱里一张腐烂了大半的人脸上,那是一具只剩下一半的女尸,身上的肉都没了大半,下半身也不翼而飞,周身有苍蝇飞舞不停,同时还有个浑身污血的婴儿,正坐在女尸身边吮吸着她早已腐烂的乳房,爬动不停。

瘦猴给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直接摔下了船,手脚并用地往摩托艇上爬:“快走!海鬼,海鬼吃人了!上头有个女人被吃了!”

国字脸给他这么一吓脸色也瞬间便得难看起来,在海边海鬼的传说都听过,谁能想到有生之年竟然真的能撞上。他虽然心里好奇的痒痒,但看瘦猴吓成这样也不敢再做停留,两人骑着摩托艇风驰电掣地回了岸边,将其他看热闹的人也打发回去,随着天色将暗,海边的人越来越少了,就在国字脸要去还摩托艇的时候,一个老外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拉住他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话道:“老乡,刚刚那船上有什么呀,你们说是海鬼?”

“别看热闹了!是个岱山的船,上头的人都给吃了!海鬼可不会管你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的!赶紧跑吧!一会儿趁着台风天爬上岸就不好了!”

国字脸丢下一句就跑了,天色变得很快,老外抬头看了一眼,想了想,却是很快掏出一只大哥大,他打完这个电话没几分钟,远处的岸边停下两辆车,很快就有人开着摩托艇朝那艘在浪头里颠簸的越发厉害的渔船驶去。

台风很快就来了,那天那场大雨下下来的时候,一个浑身擦伤又严重营养不良的婴儿被送往了舟山的一个私家诊所,而同时,与它一起被发现的女人残肢被送往了另一处,几个小时后,这艘渔船便在朱家尖的礁石滩上触礁沉没了。

由于当地公安后来没能找到渔民们说的尸体和孩子,这件事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只有海鬼和大鱼吃人的传闻在海边越传越广。

听完宋玲的故事,船舱里一度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过了很久,赵大有才干涩道:“你说这是你妹妹的结局,还说你找到你”

她还没说完便捂着嘴巴干呕,宋玲的脸色惨淡,虚无地看着脚下轻声道:“阿丽的尸体会出现在那艘浙岱渔2042号上是我完全想象不到的,我看到她的时候也崩溃了,我知道她在海上头一定出事了,我其实已经接受她已经死在外头了,但是我没想到,她的尸体竟然还会回来,而且甚至都已经不是全尸了。”

乌那格皱着眉问道:“真的是海鬼吃的吗?”

“不是。”宋玲摇摇头,脸色惨白,“海鬼怎么会留下人的唾液,在阿丽的尸体上有至少三个人留下来的唾液,其中有一个属于那个婴儿,这个样本我们一直留着,在我们对海罐头展开研究之后,证实了这三个人之前都吃过海罐头,反应是阳性的,而这个孩子在诊所里出现了严重的惊厥,应该也是吃了海罐头之后的反应。”

听到这儿,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她在暗示什么,我胃里不由一阵翻江倒海,又想到我之前说的那个海难里吃人的故事,本来我还以为跃进号的事应该扯不到这些,那些人指不定互相残杀完就掉进海里了,但谁能想到,宋丽的结局竟然会这样凄惨。

宋玲凄然道:“我们看过,阿丽的尸体被找到的时候已经至少死了六个月了,因为那年的冬天冷,所以才没有完全腐烂,但也已经不成样子,她的尸体是给人切开的,对方的手法并不专业,可以说是用小型刀具一点点锯开的,最后强行将她的上下身子分开。”

我强忍着反胃深吸口气:“所以说,宋丽并没有在跃进号上死去,她逃了出来,但是她最终还是没能彻底逃出生天”

我本想再问问那个孩子的事情,然而这时候宋玲忽然抬头道:“你们如果想知道这一部分,你们可以自己看,当时发生在跃进号上的事情远比你们想的要复杂诡异,我们从杨光那里问出过一些东西,但是其中的真假得让你们自己判断,说实在话,我也不知道他说的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幻觉,这些东西在他的记忆里是以同一种方式呈现的。”

她定定地看向乌那格:“还有,我们这里有个和你一样的海罐头受害者,你如果不信这个东西可以控制住,一会儿可以直接去问他。”

。 治疗记录·★

我没想到宋玲突然来这么一出,眯起眼道:“不要耍什么花样,老话说的好,拳脚无眼。”

宋玲抖了一下:“在滨港路一家叫勇叔海鲜大排档旁有一条巷子,进门的地方贴着一个医美的广告,里头的第二家店是个诊所,里头放着杨光当时的治疗记录,你进去说是我要来拿的,他们不会不给。”

赵大有冷哼一声:“一般来说电影里头这种桥段十有八九是个陷阱。”

宋玲哆嗦了一下:“你们要是不相信我”

“拜托,没有假设,我们肯定不相信你啊大婶,搞搞清楚情况。”乌那格不等宋玲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不耐烦道,“拿你的脸当通行证当然比拿你的话要强,既然是家诊所,我们就说你受伤了要上门,这不是完美的逻辑闭环吗?”

宋玲一愣,紧跟着脸又白了一截,赵大有抱着手臂上下打量她:“你们说,断哪儿看上去比较严重啊?”

我心里觉得好笑,这两个小孩说白了切开都是黑的,但我们也不能一直在这个地方拖下去,赶紧查完要查的东西,最好还是能赶紧把人交到派出所去,毕竟这又是制毒又是走私的,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这种普通人可以管的范围了。

我问道:“楼上有多少人?”

宋玲瑟缩道:“十三四个我可以让他们不攻击你们,真的。”

“要是一个星期前我估计我会信你,但这个星期我被人骗的太多了,额度用完了。”我站起身看着宋玲,“你说的这个诊所确有其事,我们也确实能在里头找到杨光的资料,你在这两件事上最好不要骗我们,否则我不敢保证你一会儿上诊所会要治什么。”

宋玲慌不忙点头,扶着墙想要站起来,我摇摇头,过去直接看准位置把她劈晕了,把人丢给赵大有:“她不会这么快醒过来,你们把人看好了,你俩的水平对付她一个我还是放心的。”

我说完又看向乌那格:“他们怎么把我们运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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