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1/2)

手烫得不严重,泡了几分钟冰水眼下已经不疼了,君熹就没去上药。

和她的应先生一起美美地吃了顿饭后,她就回归现实抱着电脑去房间忙了,应晨书出去了一趟。

城北郊外的老茶馆里,雪松味道缠绕着寥寥茶香弥漫开在冰凉的空气中。

赵高启才喝一口茶,脸色就变了。

“你说什么?”他盯着应晨书,一眼不眨,瞳孔里尽是不可思议。

苏元难得也正经起来,替赵高启说:“为什么要调北市来啊晨书?你现在来北市,你知道多被动吗?隋鹤宗那条狗变着法的要让你出个意外,好一了百了,工作场上就不说了,他保不准又捏出一个证据来,让你锒铛跌落神坛。”

应晨书端着茶杯轻抿,语气淡淡而从容:“我不是当年的我了,我来该紧张的是他。”

“他是紧张,难道我们就能放松吗?”赵高启压下茶杯,语气深沉,“你别这么自信,防不胜防!就是当年你敢相信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他妈的他能背叛你到这个程度,亲自送你死?”

一直沉默着负责泡茶的曾山此刻开口:“晨书,你该不会,是为了君熹来的吧?”

苏元和赵高启一下子都朝他看去。

曾山轻笑:“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他瞄了眼应晨书,“我晚上离开学校的时候,看到你的车从欲言楼出来。”

欲言楼是南师大的研究生宿舍。

赵高启时常去曾山那儿避难,而且当年的戚桑也是在南师大工作,所以他对那学校的花花草草每一棵都认识。

“不是,真的假的,为了君熹?”赵高启直接笑了,好像在看什么弥天笑话,“你没事吧?”

应晨书没有说话。

在座的几个人脸色都愈来愈沉重,都知道,曾山蒙对了,他真的是为了某个人来的。

他没疯,赵高启差点发疯:“你和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孩子玩,你玩就玩呗,喜欢就喜欢呗,你还能娶她不成?谢家你不要了?你外公打点好一切就等着你来北市,知道你要娶那样一个女孩子,不得打断你的腿??你应家大门不进了?想和我一样被封三年经济?我可快熬到头了,你这,没个三十年你解不了封。”

赵高启仰头深深吐气:“两个家族就你一个像样的继承人,你居然打算娶一个,娶那样一个……”

苏元要接着帮赵高启说话,他看赵高启已经被气得要断气了,但是曾山拦住了他。

他自己斟酌一二,开口:“晨书,汤家的那个婚事不是已经确定了吗?你肯定是不能娶君熹的,你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赵高启眼睛亮了亮,对,不是已经定了么?

曾山一边泡茶一边慢悠悠地分析:“虽然,其实我觉得君熹真不该跟着你,但我也不好跟她说这些,她这样品学兼优,学习能力一流,想要什么学历努努力就都唾手可得的女孩子,又有容貌,她哪一张牌都是王炸,走出去都能混得很好,她没必要跟着你这样没名没分地在一起。”

看着他始终坐在背着光的沙发里,阴暗的角落不可窥探到他的脸色,他也从始至终没有吱声,赵高启还是忍不住试探地问:“你不说话什么意思,你不会打算婚后,还和她搞在一起吧?”

苏元:“这也行啊,有什么不行,你赶紧把和汤家那事搞定了,婚后没人管你的你爱怎么和别的女孩子鬼混,一年不回家也没人管你。”

曾山睁大眼睛,看了看苏元又着急地去看应晨书:“不是,晨书,你三思。”

他放下茶盅,没功夫再忙,“君熹现在怎么说也是我的学生,她这样的大好人生,你喜欢就喜欢,喜欢就行,你别毁了她,这个圈子,你知道最不缺的就是手段,只要那位姓汤的对她有一丝丝的不满,她就能毁了君熹整个人生,她一个女孩子从高雨那样贫瘠的小城里一路考到北市不容易,读南师大的法学研究生更不容易,你不能让一个读法学的高材生,生活在人人指点的违背公序良俗的框架里。”

整个世界都好像是寂静的,年关的冷风在窗外毫不客气地呼啸着。

屋里的茶烟凝固不动,仿佛和外面是两个世界。

“就这两年,补偿她的,结婚前我会和她分开的。”应晨书忽然开口。

赵高启噎住,抬了抬手又找不出话来,怎么也没料到听到这样一句,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苏元作为赵高启的发言人,已经替他组织好预言,直接开麦:“你这话看着没问题,但问题是,你欠她什么啊?她一个千里之外的贫困小城过来的普通女孩子,除了长相和学历,其他什么都没有,她能认识你已经是别人一辈子望尘莫及的事,还跟你住了几年谢安街,享受了别人一辈子接触不到的荣华富贵,钱你也不缺她的吧?情你也不缺她的吧?她还想怎么样啊?胃口这么大。”

应晨书终于下意识地抬眸。

那眸中放出来的冷光让苏元噎住,感觉自己刚刚说的话都被粉碎。

曾山作为救他和赵高启而存在的人物,这时候终于被迫上一线:“晨书,这事要怎么说呢,可能你真的喜欢君熹,不是玩玩的所以你觉得自己没和她结婚,亏欠她,但是补偿的方式有很多,钱你多给点,小姑娘过得舒舒服服的比什么都金贵,她也不是十几岁青春期的小孩子了,还整天想着这些情啊爱啊,还玩什么有情饮水饱,她明白自己需要什么,不然她为什么要工作两年后又读书去了。

总之,她想要什么,你给她就是了,没必要搭上个人,你这时候来北市,真的很被动。”

赵高启:“这他妈就是一场性命前程攸关的豪赌,你最好三十思而后行,我不想天天给人扫墓。”

回谢安街的路上,天空飘着柳絮般的雪花,模糊了远方的景色。

应晨书把手里的烟摁在烟灰缸中,眼睛静静看着外面。他也知他们的远方看不到,没有路可走,可就因为如此,眼下尚且有转圜的路就要努力走一走,不然她就真的,这两年里总要在分手,不分手,清醒,大醉中来回游走。

太辛苦了。

当初和她在一起的初衷不是让她辛苦的。

回到家里,君熹正好忙完了,大概也洗好澡了,裹着一身厚厚的睡衣,脚踩着毛绒拖鞋,哆哆嗦嗦地从后院小跑到前院,进了正厅,转了一圈又出来了,蹦蹦跳跳往后院走,貌似是在找他,但发现他还没回来。

应晨书跟上去,以为她要回房了,外面还洋洋洒洒都是雪花在飞舞,但没想她自己溜到一座亭子里坐下,拿起茶壶倒茶,优哉游哉地在看着雪花飘落在湖水中,融化不见。

一会儿起来走到湖边散步,嘴里嘀咕着:“这水明天就得结冰吧,北市就是北市,江南就不会这样。”

“但是北市有北市的好。”

“北市有我好多好多年的记忆,有该死的南师大,有无敌好的应晨书。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哎,江南是马上要开春了。”

应晨书失笑。

女孩子一下扫了过去。

入目所见,穿着墨色长大衣的男人迈开长腿,几步踏上小桥,不疾不徐地朝她走来,中间一阵夹雪的冷风将他的衣袂扬起,好像他整个人温和却又强劲气场在夜里翻动,像经幡一样,引她那一秒虔诚不已,能忠诚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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