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君筱着急道,“就是,他都结婚了,你们这辈子都不可能了,你也没想过这事,那你为什么还要因为这份爱而孑然一身一辈子呢?不试着去主动喜欢别人,重新开始生活呢?”
“谈恋爱与结婚的前提都需要我喜欢,而我找不到更好的人了。”
“那他为什么能结婚?他没有爱他妻子他也结婚了。”
“因为他有利益,成年人的世界不谈爱就得谈利益,无爱又无利益那为什么要和一个陌生人去浪费漫长的一生。我目前是谈爱,但如果一个人在我没钱的时候给我往下几代人的富贵荣耀,要我结婚,我也结。”
“……”君筱呆呆地看着姐姐,在她看来唯爱是正道的感情世界好像被姐姐三言两语肢解成片片雪花。
君熹:“可惜我现在不需要,我不差钱了,所以我可以守着我的爱过日子。”
“……”
君筱彻底颓败下去,低头修她的雨伞,不再言语。
君熹看着她郁郁的小模样,失笑:“你还小,你们小孩子的感情观乱七八糟的,好像感情除了爱就是恨,除了对就是错,我说了你也不明白。”
“……”她委屈咕哝,“你和他牵扯不清的时候,不也是大四吗?”
“所以你比不上我通透。”
“你通透你那会儿还和他在一起。”
“我不后悔。”
“……”
君筱气得说她这辈子都不谈恋爱。
君熹笑了,点点头:“挺好啊,要是有那个魄力一直单身,也是一种能力。”
君筱抬头,还是很心疼地看她,“我就说最后一句啊,你别不耐烦。你看你现在已经很通透的样子了,那为什么你还处理不好自己的感情呢?我知道你心里还是觉得他天下第一好,别人比不上,可是一辈子为了这份已经没有生机的感情孤身到老,你不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惜很伤感吗?
别人的爱情是一生一世,你呢,短暂的四年,余生都剩下你自己,你真的没办法放下吗?一辈子都去怀念这个人,真的很难度过的。”
“也许再过两年就放下了,余生那么长,谁又说得准呢。”她安抚了下小朋友,也算安抚了自己,她其实心里也说不准现在的应晨书心里怎么想的。
她知道他们不会再有牵扯,但是曾经她以为应晨书会一辈子记得她,午夜喝醉之时,心里应该是有他的熹熹一席之地的,他只是娶不了而已,但是现在两三年过去了,她也不知道应晨书还记不记得……君熹这个人,心头的一侧有没有她的一分影子,是否连梦见她都未曾了。
…
第二天清早,君熹从梨园出门,背着一个小包,拿着一把伞就打车去了机场。
七点到九点,飞机穿过层层烟雨后最终平稳地在阴云缱绻的北城国际机场降落。
君熹打了一个车。
司机开出机场后问她要去哪儿。君熹先是愣了愣,再然后想了想,才在司机等待的目光下说:“去……谢安街。”
“谢安街?一个人去谢安街玩啊?”司机懒洋洋道,“那边下午才好看,五六点那会儿,夕阳西下,橘色的红霞洒在那一片绵延不绝的四合院上,真有古时候王谢堂前那味儿。”
君熹在后座静静听着,静静点头:“我只是,回家。”
“哈?”司机扭头看了眼后面脸色苍白的女孩子,欲言又止半晌,一个字都没再说。
开了半个多小时,车子进了城北胡同区,司机才又吱声问详细地址:“谢安街哪里啊?”
“十号。”
司机将车子拐入那条漫长的谢安街后,踩下油门径自往前开。
但开到一半,君熹又忽然说:“在这停就行。”
“这才谢安街八号啊。”
“对,停。”
司机原地刹车。
君熹下来,“谢谢。”
阖上门看着车子倒车走了,她自己慢慢往前走。她怕车开到门口,家里有人就发现了,发现她来了。
一个人慢悠悠地踩过几十米的老街石,脚步声孤寂而清澈地在无人的街上蔓延开,这个点是没人来这儿玩。
渐渐地,君筱看着那记忆中的合院越来越近。
终于,那块写着“谢安街十号”的牌子出现在眼前。
君熹静静看着那五个字,须臾,再看向紧闭的大门,门上蒙了一层灰。她一瞧眉头就下意识蹙起,伸手试探性地抚上朱红色的门板,手指尖当即蹭了一层浓浓的灰。
君熹呼吸紊乱了起来……好像心头被什么揪住。以前家里每天都有人打扫的,大门永远光可鉴人,从未蒙过尘土。
站了几分钟,她才收拾起情绪,伸手摸了把门锁。
指纹被感应到,应声开了。
君熹推开厚重的朱漆大门。
滚轴吱呀声在清晨合院里辽远孤寂,定定又站了会儿,君熹才迈开腿进去。
朝左边游廊走了几步,转入第二道垂花门,院里四处铺了一层薄薄的落叶,看着有一阵没打扫了,微风吹过梨花枝丫,淡淡的影子在地上摇曳。
穿过院子走去正厅,推开门,里面空荡荡的,自然没人,君熹站了会儿,不断缓和落寞的情绪。
她出门去了后院。
穿过几套卧室到了她的房间,一推开,眼之所至,一切如旧,房间和当年离开时没有丝毫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