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落的晚阳旁迸射出层迭渐变的霞光,不远处的小径被踱上一层近乎柔软的金色,像是胶片镜头里才会有的滤光。储时向盛亦竹颔首致谢,走向山脚下,循着小径石阶上攀。他攀梯时往上看,杂列的大树养出四斜的枝干,遮蔽了一些天光,晚风肆意无忌的穿梭钻隙,搅得枝干上葱郁的树叶渐次发出声响,起伏不一的叶浪带来一场暮色中的和声。
等储时登到山头的时候,借着最后的光影,他能清楚看到接连不断的延绵山峰。傍晚正开始起雾,流淌的云雾与层山迭嶂,如同空水氤氲时可以共撩拨的秀色,假如这时被一场梦囊括住,一定能够一枕华胥,须臾骤然间,这样的景致很容易让人生出能抵日月的忖度。
实在很巧,储时见到了祝重峦。
她的长发是用一条还开着细碎小花的枝条簪住的,耳上别了几支黄果兰,在她还没靠近时,已能够清晰嗅到淡香。她眼里的惊讶,也能够完全读到。因为现在的储时,甚至还穿着西装,左侧的领上别着一枚银杏叶状的胸针,优雅又绅士,不难猜到他刚从一个正式的场合出来。
祝重峦把臂弯里挎着的竹篮捧到储时面前,“这是被山泉洗过的青梅。”
储时随手挑了一个青梅,然后咬了一口,“我突然发觉,你名字里重峦很美。”
祝重峦一愣,随即又笑了,“你应该再早点来,早晨的时候万物苏醒,不会浮躁,那时候的云海峰峦才是最好看的。”
储时看她,“是,我应该早一点。”
对于储时到来这一点,祝重峦非常惊讶。
晚餐常姨准备得丰盛了一些,怕盛亦竹会多问储时几句话,把她和储时的关系问穿了帮,祝重峦一看储时放下碗筷就立刻拖走了储时。她一边拖着他,一边说:“我带你去小阁楼上看月亮,这里月亮非常好看。”
才走上一半的楼梯,祝重峦又想起以前的事,突然站住正色问:“今天你有没有事?我会不会耽误你?”
储时似笑非笑,“这次不会。”
祝重峦放心了,“反正看个月亮你就可以走。”
储时说:“我可以再多陪你说点话的。”
祝重峦笑了,“那当然好。”她想起什么,停住了脚步,“不过你来找我是有事吗?”
储时也及时停住脚步,他显而易见的一愣,在祝重峦看来像是有些措手不及这个问题。
却没等祝重峦再多心,储时很快回答:“下周一是奶奶的生日,要办个小宴会。”
祝重峦了然,“噢——好,我记住了。”她推开小阁楼的门,笑着说:“我最近都在这里睡,这里的视线很好。”
很洁净简单的木质房间,床头的柜子放了一瓶褪黑素。
山中气息夜里清凉,有鸟虫夜鸣,扑簌的木叶沙沙作响,推开阁楼双开的窗,透过高耸的枝干树影能看到一弯明月,夜幕上悬挂的明月在万籁中被衬托出幽远的光芒,光晕神秘得就像西方神话里的神殿所在。
祝重峦席地而坐,突然间心血来潮,她找出手机里很久没再播放过的歌《ghosts》,她生怕储时不知道,解释道:“你可能不知道,这是我高中时很多人喜欢的电影《ilight》的插曲,你应该不会看这样的电影吧?”
储时也坐了下来,他拿过祝重峦放在身边的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歌曲封面是这部电影的剧照,他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第一部的叙事和镜头最好。”
祝重峦有些吃惊,她认为,他最次也应该看的《惊情四百年》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