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漪,听我说,回千月岩后直接去八仙堂领罚,不可多语。”讳时冷声说。
这时候许多人都看着他们,讳时声音都充斥着冷漠和威严。
但当走到四下无人的地方时,讳时放缓语气,声音温柔下来。
他看到伶漪低垂着头,肩膀在耸动。
她又哭了。
“不许哭!快把眼泪擦一擦。”讳时从袖中拿出一张绣有梅花的手帕,手帕上留有余香。
伶漪接过,哭的更厉害了。
她的眼泪都是无声的,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嚎啕大哭过,因为这样只会招人讨厌。
她的师兄师姐们每次一看到她流眼泪,都会投来嫌弃厌恶的目光,所以伶漪从来都是一个人躲到角落里偷偷哭泣,不敢引起太大的动静。
哭好了再回去躺回被窝,但每次都会惊动睡在左右的师姐,师姐都会责骂她。
“师父不会责怪你的,你回去之后无论师傅说什么,你都不要反驳,只管认真耐心地听着就行了,到时候去后山寒洞领罚,不过是三日的时间,时间一到你就会回来的。”
讳时眼中满是担忧,他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伶漪的肩膀。
“他会被抓走去哪?”伶漪问。
讳时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伶漪的背后。
那里鲜血一片,白色的衣衫上都是猩红之色。
讳时皱眉,挥手散出灵力替她疗伤,可是灵力经过之处,却没探到一丝伤口。
“你伤口愈合了?”讳时说。
伶漪有些惊慌,后退一步正面对着他,藏起了自己的后背。
“没……没有,刚才师兄师姐们没有伤到我,这些都是大魔王的血,不是我的。”伶漪说话时很紧张。
伤口自愈是千万修仙人梦寐以求的灵力,可是众人自生来就没有,后天努力修仙也只能让伤口愈合的快一些,并不能立刻痊愈。
伶漪却能做到。
“师父之前和你说过,无论什么时候,尤其是在人多的地方,一定要让自己变的像其他凡人一样,有血有肉,不可暴露任何异样。”讳时担心,语气不免稍微急躁。
“我知道的,我只是,只是当时太紧张了,你看,伤口,都还在呢。”伶漪挥手抚过自己的后背,她疼的冷汗涔涔,伤口被划开,空气里都是血的味道。
讳时担心,上前一步挥手释放灵力替她止血,疼痛减缓,但每当伤口自动想要愈合,灵力都会立刻阻止。
伶漪不明白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这般折磨自己。
“其实偶尔也有我无法自愈的东西,你看。”伶漪伸出白天被匕首划破的手指。
这伤很奇怪,一直在流血,离魔气越近越难愈合。
伶漪自身的自愈能力也无法愈合它。
讳时看向那伤口,心中一跳。
“这伤是怎么来的?”讳时问。
“白日里有一铁匠师傅送了我一把匕首,我不小心被刀尖划伤,便成了这个样子。”伶漪看着讳时尊者严肃的神情,如实诉说。
讳时挥手,灵力覆盖在那伤口上,这次的伤口愈合的很快,伶漪不知道讳时为什么又让她这样了。
“为什么?”伶漪抬头问,背后的伤口还在流血,她疼的浑身颤抖,想要自愈,但却被留在背上的灵力阻挡,她整个人越发虚弱无力。
讳时本想搀扶即将昏倒的她,但伸出的手却又收回。
一束灵力从指尖散发,围绕伶漪飞舞。
“手上的伤不要告诉任何人,师父也不可以,你记住,今天你只有背上受了伤,其余什么地方都没受伤,知道了吗?”
讳时眼神担忧,伶漪却看不懂他的神情。
-
伶漪被关押在最后一节车厢,欢合师兄们一起看押她。
“师兄,对不起。”伶漪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道歉。
欢合师兄是唯一一个理她的人,叫她闭嘴,不要说话。
一路上众人无言,大家都很疲惫,满身鲜血泥浆,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多说一言。
风泽魔王被仙索捆绑关押在最中间的车厢,讳时尊者看守他,同时还有十二个仙门长老护送左右。
风泽魔王静默无言,只是瞪着眼睛看讳时尊者。
“她和你没关系,你认错人了。”讳时不看他,冷冷地说道。
“呵,你以为你一句话就能打消我的希望,熄灭的我的气焰?讳时,三百年没见,你还是这么自大,当年她离开你跟了我,现如今也是一样。”
风泽勾唇,轻蔑的笑容如针扎,扎破讳时的心脏。
驾车的子弟自动闭了耳朵,装作听不见车厢里的对话,可是几秒后,车厢里突然被人下了禁咒,当真是什么也听不到了。
车厢里现在只有讳时和风泽。
讳时下了禁咒,他突然起身,握拳对准风泽小腹就是狠狠一下。
风泽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吐出来。
讳时避开,鲜血溅在马车车厢壁上。
“打我就能解气么?你别忘了,当初她是怎么决绝离开千月岩的,你说你会好好保护她的,怎么?三百年过去了,她是你们门派一员的真相也被抹除了?”风泽抬头,嘴角还挂着血沫。
“她叛逃仙门加入魔界,本就在这里没有容身之处了,她已经归属于魔族了,大家叫她魔教妖女也不奇怪。”讳时低着头,心里却在滴血疼痛。
“是啊,连你这个做师兄的都不在乎,她一个小师妹算什么,还不如加入了我魔族之后有威严,魔尊和战神,多么好的搭配啊!”风泽笑说。
讳时心脏像是被人攥在手心里挤压,鲜血四溅。
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叛逃仙门,他还记得他骑马去追她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