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将来混不下去了可以靠脸吃饭,找个富婆做上门女婿。”于洲拍了拍手对着许昙笑了一声,许昙心里却不是滋味。
晚上,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正倒在床上的许昙猛然惊醒,摇晃着身旁睡过去的于洲,声音发着颤:“有人敲门,是不是我爸来找我了?”
于洲也醒了,他比惊慌失措的许昙要冷静许多,整理了一下睡衣后就跳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前顺着猫眼看人。
门外五个人,穿着一水的黑色西装,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前。
看这个架势,八成是许昙的家人找上门了,于洲也不知道怎么办,他再怎么理智冷静也不过是一个16岁的高中生,遇到这种事脑子也发懵。
幸好他反锁了门,门被反锁后很难打开,这帮人总不能把他的门拆了吧。
于洲的心脏砰砰直跳,放轻脚步小跑着回到卧室,对脸色惨白的许昙说道:“是你家的人。”
许昙身体一软,脸色顿时更难看了,他一把抱住于洲的手臂,身体微微颤抖,于洲拍拍他的后背,小声说道:“我去报警。”
敲门声还是没有停,而且一声比一声大,咚咚咚地震得耳朵疼,于洲心里犯怵,问许昙:“你们家是黑道么?”
许昙颤抖着声音说道:“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他又抓住了于洲的胳膊,他呼吸急促,声音因为过度紧张变了调:“我好像又控制不住了,对不起,我现在太紧张了,情绪激动就容易”
情绪激动就容易失禁,这个于洲知道,他搂住许昙,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又拿起一旁的毯子将他裹住,轻声问道:“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被这样密不透风的包裹着,许昙的安全感提升了一些,情绪渐渐舒缓,但是外面的敲门声震天响,他的身躯又是一颤,死死地搂住了于洲的脖子。
门外站着五个壮汉,门里是两个十六岁的少年,两人势单力薄,一个强作镇定,一个裹着毯子瑟瑟发抖。
正当两人的心高高悬起的时候,他听到了警铃声,警察赶到门口开始调节,于洲和许昙继续缩在次卧里,门外的说话声听得不太清晰,但是那五个人的气焰明显小了一些。
毕竟许家是首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想把事情闹大。
于洲趴在门口,看见那五个人走了之后才打开门对警察道谢。
警察离开后许昙冷笑:“这还是我爸第一次这么关心我。“
“关心”二字充满了嘲讽,他继续说道:“当然啦,他又不是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都是耗材嘛。”
于洲不说话,就这么默默地听着许昙说他小时候的事情。
许昙的父亲很狂躁,在许昙很小很小的时候拿着一叠厚厚的钱把他的鼻骨打错位。
在许昙刚上幼儿园时,因为许昙背不出乘法表,他把许昙从二楼扔了下去,让许昙摔到冷冰冰的泳池里。
从此之后许昙的应激反应就更严重了,情绪一激动就容易尿裤子。
于洲问许昙为什么他的妈妈不护着他。
许昙说他妈妈只是一个历经千辛万苦才上位的情妇,在家里一点地位也没有,每天只知道哭,哭完之后继续买包包和首饰,出席各种名流宴会。
“在她心里,钱比我重要。”
于洲越听越难受,当他听到许昙把他爸打掉了一颗牙齿时,他心里的难过达到了顶峰。
许昙是很坏,可是他也很惨,扭曲而冷漠的家庭环境塑造了他格外糟糕的性格。
“我以前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这些,因为怕别人笑话我,然后在背后说,你瞧那个首富之子也不怎么样嘛,他活得好像一条可怜虫啊。”
许昙趴在枕头上,轮廓在黑夜中若隐若现。
在寂静的夜色中,他突然说道:“但是现在的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不那么无聊了。”
“为什么?”
许昙转过脸,眼里带着一丝羞赧。
见他许久没有说话,于洲问道:“那你做这些事,难道就是因为无聊?”
简直不可理喻,就因为无聊而肆意伤害别人,简直是疯了。
许昙:“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你肯定觉得我不正常。”
于洲没有反驳,许昙哼了一声:“我什么都有,但我的心是空的,我爸有很多私生子,我妈爱金钱和权势远远超过我,孙饶和周然他们是因为我能照顾他们的生意才做我的走狗,我身边没有一人是真心的。”
“你需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哈哈,”许昙乐了,“我只会埋怨他人,绝不反思自己,没有乐趣就制造乐趣,看见别人痛苦,我心里就爽快。”
于洲就不说话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许昙扯了一下于洲的袖子,突然低低地喊了一声于洲的名字,然后说道:“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惊的于洲转过头看他,瞳孔都微微震颤了一下。
许昙低垂着脑袋,抓了一下头发,头上两根头发翘起来晃动着,他小声说道:“为我过去的所作所为,和你说一声抱歉。”
“希望我的任性妄为还没有造成太多的错误。”
于洲沉默了大约有一分钟,他凝视着许昙的眼睛,发现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像一颗晶莹剔透没有任何感情的玻璃珠,那里面没有任何歉意,只有带着残忍天性的狡诈和漠然。
他学会伪装了,但还伪装的不够好。
他的三观已经完全扭曲了,恐怕这辈子都矫正不过来。
他信奉达尔文主义,认为这世上没有对与错,只有强与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