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脸色继续变化。
于洲瞥了他一眼,问道:“你找到你转世的情郎了吧,你想抢夺我身上的气运,是不是也为了你的情郎?”
鬼王看了于洲一眼,脸色又开始继续变化,一会儿阴一会儿晴。
“你怎么知道?”
于洲看着他的脸色,说道:“我虽然不是天师,但也懂一点这方面的知识,我的命格再好,那也对人才有效,你一个修行了数千年的鬼王,要我一个凡人的命格做什么。”
曲昙笑了一声:“你倒挺会猜。”
于洲说道:“你想抢我气运给你情郎用,你的那位情郎知道吗?”
曲昙收敛笑容,面无表情的看着于洲:“关你什么事?”
于洲轻嗤了一声:“你抢我气运给别人用,还说关我什么事,你那位情郎要是不知道还好,要是知道的话”
于洲顿了顿,不再往下说。
曲昙却不肯罢休,冷冷地看着他:“少年郎,话说一半可不好,要是知道又怎样?”
于洲:“你那位情郎要是知道你这么做也不表示反对,那就说明他人品有问题。”
曲昙的脸色沉了沉,一双蜜色眼睛盯着于洲,阴测测地说道:“你凭什么说他有问题?”
于洲冷哼了一声,他脾气虽然好,但一番折腾下来也生了火气,开始阴阳怪气:“抢别人的气运和小偷有什么分别,自己不自爱也就算了,还让自己的另一半去做这种阴损的事情。”
“你堂堂鬼王,修行了几千年,本事又这么厉害,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道德败坏品质低劣的人?”
于洲言辞辛辣直白,让曲昙一时间无话可说。
可于洲的话却也实实在在的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千年之前的情郎是何等光风霁月品德高洁,再看千年之后的情郎,确实令曲昙有些失望。
曲昙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狼狈地别过脸,吐露了一些自己的心声:“你还年少,不明白那种感情,就算千年之后的他不像以前那样好,我又怎么能因为他变得不好而弃他与不顾呢。”
于洲不太理解这位鬼王的脑回路:“你不想弃他于不顾,所以就帮他害人,夺取别人的气运给他用?”
他呼出一口气,觉得这位鬼王的脑回路实在是匪夷所思,十八年来霉运缠身,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郁闷无语。
“你应该纠正他的错误,让他明白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不是一味的纵容他,满足他任何无理的要求!”
高大的青年语气愤怒,声音铿锵有力,曲昙哑然,也觉得气闷,一时间竟然有许多心里话想要倾吐。
“可我怎么忍心苛责他呢,他前世受了那样的苦,我恨不得把世间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他面前。”
于洲无语,“什么是世间最好的一切?一个永远不知满足的人,贪婪只会无限膨胀。”
“他眼里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他现在敢抢夺别人的气运,以后说不定就会谋财害命,一步一步滑落深渊。”
“而对他无限纵容的你,就是罪魁祸首之一。”
曲昙再一次被于洲说的哑口无言,不禁抬手摸了摸别在前襟上的玉雕昙花。
他这一抬手,被禁咒伤到的手背便暴露在于洲眼中,一道深可见骨的漆黑伤痕横贯手背,正往外冒着森森黑气。
于洲的目光在那道伤痕上定住:“你的手怎么了?”
“啊?”曲昙愣了一瞬,低头看着手背上的伤口。
也不知怎么,心中又开始难过起来。
他知道世间之事往往难以圆满,人心易变,情爱飘渺,也不奢望情郎还如千年之前那般待他。
可就像于洲说的那样,人心的贪婪永无止境,拥有之后便还想拥有更多,永远不知满足。
他苦苦寻觅了千年,若说对转世后的情郎没有期望,那绝对是假的。
没有期望,便不会失望。
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思及此处,曲昙也不禁叹了口气,“没什么,只是被你手串上的禁咒伤到了而已。”
于洲瞟了一眼,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不屑:“又是为了你那个情郎?”
曲昙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于洲:“啧,智者不入爱河,恋爱脑真要不得。”
他看了曲昙一眼,把桌上的烛台往角落里推了推,继续坐在桌前看书。
曲昙张了张嘴,看着他的背影怔怔出神,心中突然泛起一阵说不出的委屈。
他真的做错了吗?
或许这个青年说的是对的,他根本不知道怎样去爱一个人。
烛光摇曳,于洲再次回头时,曲昙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离开的时候也悄无声息,于洲合上书,走到书房外面看了看。
屋里屋外都不见曲昙的影子,看来那位鬼王是彻底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