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婵婵被火光照得眼睛亮晶晶的,忽然晶莹的光从她脸颊滑落,女孩道,“从那时起,周天子无论运来多少宝矿,都无法填满镐京这个无底洞。用我为天工,他永远也无法炼成镐京。”
许应询问道:“所以,后来他无奈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炼制彼岸神舟,载着满朝文武前往彼岸。对不对?”
竹婵婵笑道:“他连彼岸神舟都差点没有炼成。他虽然知道我贪了很多东西,但就是不敢杀我,杀了我,便再无人能给他炼成彼岸神舟。”
蚖七疑惑道:“婵婵老祖,为何你没有登上彼岸神舟?”
竹婵婵淡淡道:“罪臣的弟子,没有资格登船。能上船的,都是贵胄,我名义上虽是天工,对于周天子来说,天工与养桑的桑工,捕鱼的渔夫,没有什么区别。”
蚖七喃喃道:“不造船的人,可以舒舒服服的登船前往彼岸,造船的人,反而没有资格登船。这是什么道理?”
金不遗一边喷着熊熊太阳神火,一边在打瞌睡,突然又像是醒来了,睁开昏花老眼,道:“自古以来,都是这种道理。你看那些给人盖房子的泥腿子,哪个能住得起房子?”
许应吐出一口浊气,提醒道:“但周天子就快回来了。你的飞来峰,比彼岸神舟还大,这份罪名可以让你去见尊师了。”
竹婵婵笑道:“你们放心,我肯定有办法逃走。”
大钟原本就是普通的黄铜炼制而成,此次被打得报废,竹婵婵正好为它重炼身躯。
许应在太乙小玄天得到了不少法宝碎片,这些碎片是诸天万界最强炼气士的法宝,里面所用的宝物不计其数!
竹婵婵为了提炼这些宝物,大费周章,耗时十多天也没有炼成。
虽说姜齐允许她先帮许应炼好大钟,但拖得这么久,他也不禁焦躁,前来催促数次。
许应回到住所,继续冥思苦想,寻找自己的修行道路。
这一日突然心中有所领悟:“傩法是什么?神通是什么?武道是什么?它们开辟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他兴奋起来:“是反抗!”
“是飓风来摧毁我家园的时候,反抗飓风!”
“是洪水来吞没我们性命的时候,反抗洪水!”
“是猛兽食我们性命的时候,反抗猛兽!”
“是强权不给我们活路的时候,反抗强权!”
“是这天道践踏我们的时候,反抗天道!”
他一跃而起,哈哈笑道:“吾等人族弱小时,无猛兽之利爪,无强权之势众,无飓风之力,无洪水之汹,无天道之威。在开始反抗的时候,我们所能用的,只有这双拳头!”
“先民们用自己的肉身对抗洪水猛兽,反抗天道强权。傩法、神通,一切开始的时候,都是从武道开始!”
他不再理会什么功法运行路数,不再去想什么傩法神通,内观存想,鼓荡气血,金丹自丹鼎浮现,遍耀周身!
“让我们从武道开始!”
天意干扰
“嘭!”
姜齐微微皱眉,就在刚才,镐京又振动了一下。
镐京的建筑都是千锤百炼的法宝,不少大周炼气士飘浮在建筑边,潜心烙印各种道象。
这是个细致入微的活儿,比如说鼎上的夔龙纹,须得烙印上夔龙道象,反复祭炼,方能在催动此宝时,让鼎上的夔龙活灵活现,从而具备威力。
窗棂上的凤凰,也须得烙印上凤凰的道象,屋头的螭龙,屋顶的仙人,柱子上的蟠龙,地面上的云纹,都需要炼气士将不同的道象反复烙印,做到精益求精,尽善尽美。
然而镐京的振动,往往会让他们出错。
尤其是最近,这种振动的频率越来越高,越来越剧烈。
“嘭!”
城中又传来一声闷响,镐京的城墙上,无数道象烙印浮现出来,逐渐明亮,四面八方传导,将涌来的可怕力量卸去。
“还在打么?”姜齐唤来太仆公羊策,询问道。
公羊策道:“还在打。”
姜齐沉默片刻,道:“你去催催竹天工,让她把钟炼好,就抓紧送过去,把人也送走。万一时间太久,镐京出了什么岔子……”
他露出愁容,向许应所住的方向望去。只见镐京城中,一片气血如同汪洋,飘浮在空中,映照半城赤红。
伴随着又一声嘭的爆响,那片气血突然消失。
接着,气血再现,充盈无比,依旧在天空中飘荡。
那是许应的气血,每一次气血飘行于天,皆是他全力催动气血时形成的异象。
待到他的攻击发出之时,那些异象中蕴藏的气血会在刹那间,伴随着他的拳脚挥洒出去,拳脚的攻击力以至于让镐京振动,半城的道象烙印亮起,对抗这一记重击。
公羊策便是骊山大墓中,用一柄青铜剑悬于山梁上,杀人无算的大炼气士,道法神通造诣极高,道:“我去看时,他正在磨砺武道。”
他硬桥硬马,模仿许应的姿势,比划拳脚,道:“他催动拳脚时,尽可能的调动自己所有力量,人体六秘,五岳仙山,炉鼎金丹,被同时调动!他不做任何存想,只是试图将这些不同的体系力量融为一体。”
“不做任何存想?”
姜齐惊讶不已,疑惑道,“不存想大道之象,如何发挥出力量?”
公羊策全力轰出一拳,不存想,不做异观,但只能做到元神与肉身相合。
他打出这一拳,无法做到五岳一统,更难将自身天河、天山、重楼等境界的力量悉数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