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经义看到这一幕,命人堵上了其余四个尼姑的嘴巴,然后放软了语气道:“劳烦慧青师傅带路。”
慧青将他们带到左侧的柴房,抱走两捆柴,然后将地面上的木板挪开,露出了地窖的门。
两个衙役上前将门打开,跳了下去,果然寻到了汪宏华二人。
两人都昏迷不醒,葛经义让人将他们送回了马车上,又留了一些人在这救火,然后带着七人回到马路上。
另一边,妙姑摸黑下山,上了官道大步流星地跑了起来。
但没跑多远他便听到身后传来了马蹄声。
妙姑环顾了四周一圈,连忙往路边的树丛跑去,刚钻进去准备躲起来,哪知脚下却踩到了一截干树枝,发出啪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刺耳,也惊动了疾驰而来的张超一行。
张超勒住缰绳跳下马:“什么人?”
妙姑衡量了一下,知道跑不掉,从树丛中站了起来,低眉顺眼地说:“我……小的是屏安那边来的,要去京城找亲戚,在山中迷了路,因此耽搁了不少时间,眼看天黑才走到大路上,还要烦请几位差爷帮忙指个方向。”
张超打量了他一圈。
黑得跟块炭似的,个头比较矮,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真的有点像个路人。
但大半夜的恰好出现在云水庵附近的官道上,这人的身份还是很可疑。张衡详细问了他的情况。
妙姑也是个老江湖了,而且早有准备,面对盘问,对答如流,还将路引拿了出来。
张超接过路引,点燃了火折子仔细看了看,确实是官府发的。
这人的说辞似乎都没问题,但是抱着谨慎的态度,张昭将路引递给了妙姑说:“这位小兄弟,现在城门已关,你即便回去也进不了京城,更何况黑灯瞎火的,你又不熟悉路,很容易迷路。我们都是官府的人,出来办点事,一会儿便回京,到时候你正好跟着咱们一块儿回去,也省得走路了。”
这番话很合情理,真正的赶路人不可能拒绝这样一个搭官府顺风车的好机会。
怕拒绝引起对方的怀疑,哪怕心急如焚,妙姑也只得点头:“那,那就多谢差爷了。”
“不用客气。”张超点了几个人继续去追,然后他领了两个人带着妙姑回去。
很快,他们就跟在马路上的葛经义一行碰头了。
没带大夫,葛经义干脆命人给汪宏华和裴梓明头上各泼了一盆冷水,冰冷的水从头泼下,冻得两人打了个哆嗦,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看到穿官服的人,汪宏华激动得眼泪都冒了出来,噗通一声跪下:“大人,大人,救救学生,这个尼姑庵是家黑店。”
妙姑过来便听到这句,顿时心中大骇,连忙垂下头将自己的脸藏起来,免得被人认出。
许是光线太暗的缘故,也许是他的伪装太成功,又或者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汪宏华身上,竟没人注意到他。他松了口气,悄悄往衙役身后站,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葛经义看着汪宏华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这人虽有些才华,可品行实在是堪忧。
“大人,学生出门游玩,无意中来到这秋山脚下,口渴难耐,被这群假尼骗入了庵中。”
说到这里,他朝那些尼姑投去恶狠狠的眼神。
葛经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汪宏华道现在还未曾提发现白骨的事,打的什么算盘?
“还有其他的吗?”葛经义提醒。
汪宏华又看了那些脸色煞白的尼姑一眼,摇头。
可他刚说完,便见慧青扑通跪下重重磕头:“大人,求您为民女做主,民女是被他们强掳进这庵中的,民女的丈夫也被他们给杀了。那庵中藏污纳垢,死了不下十人。”
汪宏华吓了一跳,脸都白了好几分。
不过更令他惊恐的还在后面。
慧青哭诉了一通,忽地爬了起来扑向躲在张超后面的妙姑身上。
妙姑吓了一跳:“你,你干什么?疯婆子,滚开!”
慧青不管不顾,用力咬在妙姑的胳膊上,趁着对方吃痛低头的一瞬,她用力一把拽下了妙姑头上的假发:“果然是你,你身上的檀香味我死都不会忘记!大人,这就是那妙姑,他假借女儿身,勾结山匪,欺男霸女,作恶无数,求大人替民女做主。”
啥?美貌端庄的妙姑是个男的?
汪宏华想起好几次跟这些尼姑寻欢作乐醉得一塌糊涂后醒来总觉得菊花疼,顿时差点气得昏厥过去。
汪宏华这副咬牙切齿, 恨不得将妙姑给生吞活剥了的样子实在是太明显了,葛经义想忽视都难。
他掠过汪宏华,看向裴梓明。
裴梓明同样是一副如遭雷击的模样, 面色煞白, 身形摇摇欲坠。
两人在听闻妙姑是个男人之后都如此反常,见多识广的葛经义约莫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两人跑到尼姑庵找刺激, 没想到最后反而自己成了别人的刺激,这大概就是□□不成反被嫖吧,费钱又伤身,而且名声还坏了,这以后前途堪忧啊。
所以葛经义没搭理他二人,而是看向了一脸泣泪的慧青。
先前在庵中他便发现了慧青的不同。这庵中的五名女尼,其余四人明显对妙姑忠心耿耿, 哪怕是妙姑丢下她们偷偷跑路了,这些人也不肯交代, 还兢兢业业地执行妙姑安排的事, 倒是慧青主动帮忙, 如今又跳出来指认妙姑。
如果她是被迫的, 还跟妙姑有着血海深仇,那一切便都可以说得通了。
葛经义命人就哭倒在地上的慧青扶了起来,温和地问道:“慧青,你是何处人氏,又是如何被他们掳进云水庵的,从实道来。”
慧青抹了一把眼泪,边哭边说出了这段痛苦的经历。
慧青是沧州人氏, 本来姓石,丈夫李开, 家中略有薄财。夫妇二人成婚四年,育有一子,琴瑟和鸣,生活得很幸福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