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珄很快在她身上裹了条厚毯子,抱她去了阳台。
阳台在客厅的另一侧,推开门,入目是一大片繁华江景和城市灯光。
灯光下人潮汹涌,不知疲倦。
陆言珄扶着她在摇椅上坐好,盖好毯子,安安静静在旁边也找了个地方坐下。
视野辽阔,晚风微凉,奇怪的燥热慢慢降了下去。郗柠静静感受了一会儿拂过面庞的风,悄悄将视线移至身侧的男人脸上。
阳台没有开灯,只有身后客厅的一点光源落在他身上。男人半张脸隐在夜色中,仿佛与对面的灯红酒绿身处两个世界,有种说不出的孤寂。
他望着江景不知在想些什么,但依稀可见他的眉微微蹙起,似乎怀揣着重重心事。
郗柠望着他的侧脸,忽然发现自己还没好好了解过他。
自她从医院醒来后,聊的话题多是关于她自己,偶尔穿插着几句两人的过往。对于陆言珄这个人,她几乎一无所知。
他和家里关系好不好,他过去经历了些什么,他的公司是做什么的,他现在有什么心事,她全都不知道。
“陆言珄。”她忍不住开口,“给我讲讲你自己,好不好?”
男人怔了一下,随即松眉,回神看过来,眼睛里已带上她熟悉的笑意:“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就是突然很想了解你,想听听你的事。”
他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你想听什么?”
“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然而陆言珄望着她,沉默了许久。
郗柠心里没由来地闪过一丝失望:“你不想说吗?抱歉,是我……”
“不是。”他低叹口气,“是我不知道怎么说,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这些。”
“从来没有?”她惊讶,“以前的我也没问过?”
男人顿了一下,随即淡淡笑了:“从前那些事你都有陪着我,不用特地问也知道。”
郗柠想了想觉得确实有道理,接着道:“那你慢慢来,要是不知道怎么说,可以每天说一点,想起什么说什么,我慢慢听着就是了。反正我们结婚了,不愁没有时间。”
他的眼睛里再次浮现出那种近乎哀伤的温柔,没有多说,只是笑了笑:“好。”
两人望着窗外又静坐了几分钟,郗柠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道:“对了,孟遥最近还在出差吗?”
陆言珄望着金光粼粼的江面顿了一下,没有回答,只反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我最近的记忆有点混乱,所以跟你确认一下,看看有没有忘掉孟遥的什么事。”
“……”
“嗯,她最近是在出差,你没记错。”男人沉默了一下又主动道,“你要见她吗?”
郗柠反问:“你有告诉孟遥我车祸的事吗?”
“没有。”他缓缓道,“我跟她私下没有来往。你要是想见她,我帮你联系。”
“算了。”郗柠笑叹了口气,“她出差应该挺忙的,等她回来再说吧。反正她回来后就会主动联系我的。”
沉默一阵,陆言珄忽然看向她:“你和孟遥平时什么都聊吗?”
“……”郗柠闻言看他,有些想笑,“你怎么了?我们三个不都是高中同学吗,难道我以前没跟你讲过这些?”
男人眸光滞了滞:“以前我们多是单独相处,很少说起其他人。”
好像也是。
以孟遥的性格,确实不会主动去当他们的电灯泡。
郗柠认真想了想道:“其实也算不上无话不说,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嘛。不过我和她认识这么多年,彼此的事其实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陆言珄淡淡笑了笑,眼里的笑意飘忽不定:“嗯,我知道了。”
抱着郗柠回卧室后,替她安顿好一切,陆言珄回到了书房。
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繁华不减的灯光,他有些烦躁地点燃了一根烟。
火光燃起,他却迟迟没有动作,烟灰将要掉落时,陆言珄猛地转身,按灭了烟,取出手机,在消息栏找到高远,打出了一行字。
[查一下孟遥什么时候回来。]
接下来几天在家,每晚睡觉前,陆言珄都会坐在床边陪她说会儿话,聊天内容大多是她主动问起的关于他的过去。
譬如他的公司。
严格来说,公司是陆老爷子的,当年白手起家做的酒店行业,很快发展成了跨国集团,即使在欧美那种地方,也拥有着众多的分公司。
背后资源丰富到她难以想象。
郗柠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忍不住惊讶,不敢想她竟然和这种家境的人在一个教室学习过,还当过同桌。
转念一想又了然,他们的高中是省内最好的高中,进去全凭成绩,又因为是公立学校,大家看起来都一样也很正常。
况且陆言珄不是那种高调的性格,自然不会特意去做一些露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