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舟欲将黎纤喊回来,几度张口终是合上了嘴,他知道江逾白若是下不来,黎纤怕是会站上一辈子。
不远处,流月小城的老管事早就差了下人搭了里外三圈环形看台。
此刻黑压压的几拨人已开始了押注。
容舟耳聪目明,听得几句残音,大多都是能押江逾白能撑过几招的。
“沈师兄,沈师兄。”
于纯一屁/股坐在沈清浔身侧,幸灾乐祸:“你猜那姓江的能撑过几招。”
他们几人本来今早就要离开此地返回太乙学宫的,谁知这城主旧邸竟放消息说夜里将有炼气对大乘的比斗。
起初大家还不信,炼气期的修士找死吗?
直到看见屋檐上站着的江逾白才堪堪相信。
“我押是十招之内。”
于纯眉飞色舞,像是已经看见江逾白落败时的凄惨模样。
“十招之内,江逾白必输无疑。”
“沈师兄,你说这姓江的是不是活腻歪了,准备找死呢!”于纯继续道。
“有道理,我要是他,渡劫失败后就自缢去喽!白白得了那么多年的天赐良资,到头来却成了废人,他哪哪来脸活下来!”旁边的修士随声附和。
人群的喧嚣随风飘远,又散在风里。
所以,高楼顶部依旧很静。
江逾白屏气凝神,平静地等待日落。
掌灯时分。
丘乙召起佩剑,飞身而上。
——……
夜幕合拢, 万籁俱寂。
唯有悬挂于廊檐下的一排排流水浮云灯随微风轻摆。
丘乙登台后,两侧观台上众人的注意迅速集中。
大乘境的长辈可称为‘镇派之宝’,平日里的行程便是封印魔物时压阵, 大比斗时裁决,亲传弟子及冠、结契的见证人。
总之是在诸如此类颇为重大的场合才会现身。
如若没有这场意外, 没有江逾白这位热爱‘作死’的异类。
这些人可能有生之年都没有机会见识到大乘境的长者出剑。
丘乙飞身跃檐之际, 剑柄处沾了两片落叶。
他眯起有些昏花的眼去瞧, 待看清后,他捻起这片叶, 指间翻飞。
灼灼红叶在半空中打了几个转, 似是攒够了气力, 急速奔对面之人而去。
江逾白抬手去挡, 只见那叶如轻薄刀刃般刺入他的手掌, 顷刻间便穿透掌心,直击胸口。
“咳。”江逾白发出一声闷哼,喉咙一甜,猝然吐出一大口血。
“还少一片呢。”老怪物再次慵懒地抬起手,另一片叶子骤然飞起。
依旧是与刚才那般场景相同。
只是江逾白的状况更加惨烈了,他右手上的两个窟窿, 已是血流入注,异常可怖。骨节分明的手指被剑气折断微微蜷曲在身侧。
右手再提不起气力,江逾白试图用左手拔剑。
可未待触碰到无妄, 丘乙的剑气已然而至。
凌厉老练的剑气萦绕在周身,老者的一剑一式的都狠辣决绝。目的也十分明确——诛他心要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