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该怪谁,又不知道心底的诸般情绪该向谁倾泻。
那条丑陋的妖蟒……也不知道它死前疼不疼……
焦娇不想在这些殷策派来的侍女们面前哭,可她忍不住。
悲伤比震惊和愤怒来得更快,她还没来得及记恨它,就不得不面临缅怀它的现实。
仔细想来,其实那条妖蟒从来没想过要害她。
它只是、只是对她有不轨之心。
焦娇紧紧地咬着唇,只是哭了这么一会儿,头脑就有些眩晕。
半个月的软禁生活,看似没有折磨她,却使得她的身影快速地消瘦下来。
原先六分纤细四分丰腴的身材,如今变成了七分消瘦,孤零零地站在那,好似风一吹就能倒了。
焦娇独自沉溺在悲伤时,半个多月没人造访的院门终于被打开。
仗势欺人的大太监走了进来,掐着嗓子道:“你们都收拾一下罢,殿下准备回京了。”
回京?
焦娇听到熟悉的字眼,瞬间打起精神。
她都已经快要放弃这个念头了,原以为殷策会将她囚禁到死,亦或者随便在饭菜里下点毒毒死她。
但听这个口吻,是准备带她一起回京?
焦娇心里狐疑,根本猜不透殷策的想法。
其余人倒是兴奋地开始收拾东西。
三皇子南下一个多月,终于算是完成了差事,后续收尾也不用他亲自坐镇监督,只需回京领功即可。
他带来的这些人,正好跟着他一起动身回去。
其中也就包括了焦娇这个镇国将军的千金,殿下的未婚妻。
一群人来得匆忙,离开得也匆忙,那盆没有洗净的衣衫来不及带走,只能随便处置。
也就无人发现其中少了一件湿漉漉的小衣。
回京的路上,焦娇单独坐着一辆马车,孤零零地坠在最后面,与前拥后簇的皇室座驾隔了半里路。
这期间的所有吃喝休憩,依旧被那几个熟悉的冷面侍女牢牢把控。哪怕是去山林里方便,也有人亦步亦趋地跟上,丝毫没有给她留出独处的机会。
这是在防着她吗?
真是可笑,堂堂皇子,竟然还会怕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焦娇藏好了手里的铁钗,那是她从吃饭的勺子上掰断的。被软禁的半个月里,她白日发呆,晚上就偷偷地磨它,直到把它的一端磨得异常尖锐。
她偷偷比划过。
若是趁殷策不备,这把尖锐的铁钗能够快准狠地插进他的颈侧。
只是回京的一路,她都没有找到这个机会。
殷策仿佛已经完全将她遗忘,既不计较她的逃跑,也不计较她和妖蟒的“合谋”。
焦娇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她的消息来源太封闭了,和殷策能够接触到的事情完全不一样。
两人闹成这样,他还敢把她送回京城?
这不对劲。
回京的距离越来越近,焦娇的心也越来越忐忑。
她试图找时机去寻殷策,但步伐刚有异动,就有一个会武的侍女不容置疑地将她拉回马车。
藏下的铁钗始终没有机会使用。
三皇子回程的大队伍就这么抵达了京城。
马车行走在熟悉的市井街道,四周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听说三皇子治服了一条为祸江河的妖蟒!”
“三皇子平日就乐善好施,如今南下治水又立功绩,恐怕是下一任仁君啊!”
“嘘,这是你我能讨论的事?”
“我就是说一说嘛,当今圣上总得考虑一下谁来继任了。”
“……”
这些话飘进了焦娇的耳中,下意识地冷笑一声。
殷策的计谋还是得逞了。
这次涝灾,所有人都以为是一条妖蟒作祟。而三皇子不惧妖邪,哪怕重伤在身,也还亲自带回剿灭了妖蟒,将太平还给了世间。
皇上年岁已高,哪怕他更属意年幼可爱的五皇子,也不得不考虑一下这个又立功劳又有威名的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