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佳她们到前院儿的时候,就见回廊那里,铁蛋正骑在虎娃身上“咣咣”的砸拳头,嘴里还在骂着,“让你不给我铁皮青蛙,让你骂我!我打死你!”而美丫,则倒在一边,头磕到了石头上,地上一片血迹。
而城郊的一处小平房外面,一群胳膊上带着红袖箍的红小梹神情振奋,振臂高呼,“打到投机倒把,打倒资本主义!”
在屋里吃饭的孙秋萍和赵晓军听见动静连忙跑出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脸色瞬间惨白,眼前也渐渐发黑。这些人的到来意味着什么,他们可太清楚了。想到家里的那些货,孙秋萍心下冰凉,这些人,绝对不能让他们进去。
她二话不说,就想把门关上。
可这些热血青年就像闻到腥味儿的鲨鱼,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让她糊弄过去。为首的小平头站了出来,挡住门框,义正言辞的高声道,“赵晓军,孙秋萍,接到群众举报,你们俩人搞投机倒把,薅社会主义的羊毛,我们作为领导革命的实践者,对于这种行为是不可容忍的,你们这种社会主义的蛀虫,就该下去劳动改造!同志们,快进去搜查!”
孙秋萍心里发凉,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但还是面容僵硬的扯了一抹笑,“这位同志,你是不是误会了——”
还不等孙秋萍说完,一群红小梹高呼着“打倒投机倒把!”就撞开她,呼啦啦的冲进了平房里面,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孙秋萍和赵晓军被红小梹控制起来,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钻进内室。
孙秋萍还在为自己辩解,她让自己尽力的表现的平静一些,“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祖上三代可都是根正苗红的农民,怎么会搞投机倒把这种事呢?”
赵晓军心下害怕,可见到那些人把自己家翻的稀烂,目眦欲裂地骂道,“我们没有投机倒把,你们这群土匪!土匪!”
孙秋萍暗骂一声蠢货,现在得罪这些人有什么好处?
果不其然,平头男的脸一下就拉了下来,一脚踹到赵晓军的肚子上,啐道,“有没有投机倒把,一会儿就知道了!”
没一会儿,里面就传来惊喜的声音,“老大,找到了!”
平头男进去看了看,哟呵,收获还不小,他嘴角扬起一抹笑,大声道“好,把这投机倒把份子带走!”
孙秋萍心下一滞,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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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上)◎
大院儿里,
王大妈看着地上鲜红的血,心下一颤,她目眦欲裂, “铁蛋你这小兔崽子在干什么?!”
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就把铁蛋从自己孙子身上薅了下来, “呱唧”就是几个大嘴巴子,“你个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小兔崽子, 你妈是个骚货勾引男人,你也不是个东西, 小小年纪偷鸡摸狗,还敢欺负我孙子,我今天不打死你个天杀的!”
铁蛋猝不及防被提留着后脖领子, 又被扇了几耳光, 脸上火辣辣的疼,他眼神愤恨的瞪着王大妈,往她脸上吐口水,口里污言秽语,“呸,你个老x货!找野男人生小杂种, 还不要脸的勾引爷们儿,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个没有男人还活不了的浪货,你才不是个东西!”
其实这些话,都是铁蛋听自己妈私底下骂王大妈的,他也不大明白是什么意思。但铁蛋看秦寡妇那扭曲的表情, 就觉着这些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这会儿王家这个老虔婆竟然敢打他, 铁蛋觉着自己当然要用最恶毒的话来骂她, 所以就全给秃噜出来了。就连那表情,也跟秦寡妇当时一模一样。
此话一落,刚刚还吵吵嚷嚷的院儿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铁蛋,都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嘴里说出来的,太劲爆了,这可太劲爆了。虽然有些是事实,可你也不能当着人的面这么说啊?
人家王大妈不要面子的吗?
乖乖,这下可戳了王大妈肺管子,这人可不得气炸了,这下有好戏看咯!
自然也有人看见了铁蛋脸上的表情,都在心里感慨,夭寿哦,这孩子真是被秦寡妇教坏了,瞧瞧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平时偷鸡摸狗还能说是日子过得不容易为了一口吃的,可现在竟然对长辈满嘴的污言秽语,真是没一点儿教养。
还有秦寡妇,真看不出来她在背后是这么讲究王大妈的,他们当然不会以为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自己说出这话,这肯定是秦寡妇说的时候没注意被孩子听去了,铁蛋才跑到外面学舌。大家都在心里嘀咕,这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以后可要远着些,毕竟,谁知道秦寡妇在背后是怎么讲究自己的呢?
脑子里转了一圈,可一点儿也不妨碍大家看戏。毕竟王大妈也不是啥好人,自从和刘大爷的事闹开后,在院儿里也是人憎狗嫌的,他们还是很愿意看她的热闹的。
所以一时半会儿的竟然也没有人去劝架,就任由王大妈拎着铁蛋的后脖颈了。
就连李佳佳都屏住了呼吸,在心里直呼好家伙!该说不说,铁蛋这小孩可真勇!就连嘴巴刻薄的郑婆子都没这么当面骂过王大妈呢。她眼神儿贼亮的扯着纪正冬的袖子,示意他看热闹!
事态发展之劲爆,让大家伙都遗忘了还躺在地上脑壳流血的美丫,一个个的眼冒绿光的盯着王大妈,就想看看王大妈是什么反应。
果不其然,只见王大妈呼吸一滞,面色涨红,像是呼吸不过来一样,她恼羞成怒,神色狰狞,高高扬起了巴掌,“嗷!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让你胡说!让你嘴巴不干净!看我不把你这张臭嘴打烂!”说着又举起了巴掌想往铁蛋的嘴巴上扇。
铁蛋见王大妈脸色,吓得抖了一下,奋力挣扎起来,色厉内荏的吼道,“老x货,你放开我,放开我!”
可他到底还是个孩子,挣扎半天都没逃脱,反而还激怒了王大妈,她咬着牙,巴掌重重的落了下来。
“啪啪啪”,铁蛋脸上瞬间红肿一片。
“嗷!”
脸上火辣辣的疼,铁蛋的眼泪瞬间就冒了出来,他红着眼,捏着拳头,看着王大妈的眼神里全是恨意,嗷嗷的叫,“你个老虔婆,你敢打我,我弄死你!”
“你儿子那么能耐还不是被我弄到农场去了!你竟然敢打我,老子一定要弄死你!”
李佳佳震惊的看向铁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王旭东倒卖厂里零件竟然是铁蛋揭发的?
“你说什么?”王大妈红着眼,定定的看着铁蛋轻声问。
铁蛋却以为王大妈害怕了,心里有些得意,嗷嗷的喊,“是我举报的你儿子偷厂子里的东西,没想到吧?谁让他欺负我妈!你个老东西还不把我放了!不然我也弄死你!”
“好哇,我儿子居然是被你这个龟孙子害的,你个小杂种!”王大妈眼眶通红,这回是真的发了狠,拧着铁蛋的耳朵就把他往墙上撞。
都是这个小杂种,她儿子才会被下放到农场,他们家才会是今天这样的光景!还有秦寡妇,那小贱人不勾引自己儿子,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有人看出不对,连忙劝道, “王大妈,你可不能乱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