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苏景玉亲口说过对她没兴趣,她与他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心下微动,抓着衣带的手缓缓收紧,她仿佛察觉到自己对他有了那么一丝依恋与不舍,羽睫垂下,掩住了眸中渐渐涌起的温柔。
深夜,烛光闪烁,房里飘散着淡淡的药香。
逢月躺在脚踏上睡得正沉,薄薄的蚕丝锦被蹬落在地,只剩下一角还搭在小腹上。
苏景玉脱去暗红色的纱袍,俯身抱起她放在床上,端着圆桌上的烛台细细检查她脸和脖颈上的疹子,已然去了八九分。
手指正要撩动她素白的衣袖,又觉得趁她熟睡时偷看她的身体似乎不太好,微微一笑,从床里抽出枕被,躺在脚踏上睡下。
在南疆那十年,苏景玉跟着拂风四处搜罗各种巨毒奇药,居无定所,悬崖、河滩都不知睡过多少次,睡脚踏自然不在话下,却无法容忍锦被缕缕从床上掉落,铺在他的脸上。
几次惊醒后睡意全无,懊恼地坐起身,看着床上睡相惊人的少女接连摇头。
逢月一夜无梦,直到红日高起才醒来,双手伸过头顶抻了抻,懒懒地睁眼。
大红色的红纱幔帐收拢着垂在枕畔,身下高床绵软,歪头向脚踏上看,苏景玉的枕被叠放的整整齐齐。
这就叫风水轮流转吗?
逢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苏景玉刚好从盥室出来,银红色的中衣袖口向上折到手肘处,结实的手臂上还挂着水珠,瞥见她一副小人得志的笑容,轻嗤一声道:
“醒了就赶紧起来梳洗,不必更衣,用过早膳还要针灸。”
逢月强忍着笑哦了一声,起身到菱花镜前仔细照了照,脸颊上的疹子完全看不出来了,下巴和脖颈还有几处淡淡的痕迹。
“我看这都好的差不多了,一定要针灸吗?”
苏景玉坐在桌边,唇角勾起一抹戏谑调笑,“你又不是初次了,怕什么?”
逢月脸颊微烫,对着镜中瞪他一眼。
上午阳光耀眼,比不得夜里烛火朦胧。
逢月扭捏地坐在床边,手指反复缠绕着衣带,半晌才将寝衣脱下,只穿着件月白色的肚兜,趴在床上把脸埋在枕上,一动也不敢动。
艳阳透过垂在床边的红纱床幔,为衣衫不整的她笼上一抹暧昧的红。
苏景玉下针时依旧酸酸胀账的,不怎么疼,只是他温热的指尖触碰到她身体的时候,那种熟悉的酥麻感仿佛将她周身的力气尽数泄去,虚软无力,却又热血沸腾。
前次针灸时,她还为身上的疹子焦心,生怕会变成麻子,甚至如苏景玉说的那样,严重了会性命不保。
此时顾虑全消,对他指下的动作似乎更为敏感,梦境中那些热烈痴缠的画面时不时浮现在脑海中,她闭着眼睛,咬住下唇,只盼着这一切能尽快结束,至少不要在白天,免得被他看出什么端倪来。
“起来吧。”
终于等来了这句话,逢月睁眼,双手拄在床上坐起,取来寝衣穿上,悄悄抬眼看着站在圆桌边收拾针包的苏景玉。
他似乎总是能极快地进入医者的角色,一本正经地替她下针,不带有一丝杂念,或许他当真对她毫无兴趣,那些暧昧的话不过是逗她取乐罢了。
“想什么呢?”苏景玉缓步过来,站在床边看她。
“没什么。”逢月抬手,指背贴着涨红的脸。
苏景玉探究地打量她一瞬,“你若是不想针灸也可以喝药,不过喝的时间要久一些,如果你不嫌苦的话……”
“喝药吧,我不嫌苦。”逢月忙不迭开口。
苏景玉双手抱在胸前,若有所思地点头,“好,那你就喝药吧。”
逢月觉得不对,羽睫轻抬,问道:“我身上好的差不多了,为何还要喝那么久的药?”
苏景玉眉峰一挑,反问:“你就不怕今后又被人在吃食里掺了花生?”
逢月眨眨眼,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苏景玉又道:“好了只是表象,还需帮你开些药调理调理身子。”
他一只脚踩在脚踏上,身体向前倾了倾,勾着嘴角暧昧地道:“顺便再帮你降降火气。”
“苏景玉!”
龌龊心思竟然被他看穿,逢月满脸涨的通红,羞恼地抓起手边的枕头朝他身上用力锤打,却被他一把牢牢攥住。
枕头骤然脱了手,逢月的身体不受控制向前扑去,眼看着就要摔下床,吓得她紧闭着双眼放声尖叫。
苏景玉手臂一横挡住她,顺势往身前一带,俯身将软玉温香拥入怀中。逢月惊惶未定,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颈。
夏日的寝衣衣料轻薄,苏景玉炽热结实的胸膛紧贴着逢月胸前那片绵软,烫的她浑身一颤,慌忙松开手,背过身去不好意思看他。
苏景玉直起身子,迷蒙的双眼瞟着她紧绷着的纤弱背影,抿唇笑了笑,缓步走到圆桌边,端起一盏早已放凉的茶汤仰头咽下。
片刻沉寂过后,逢月下床,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家常的纱裙穿上,听见桃枝在门外轻唤,“少夫人,有信送到。”
逢月摸着微红的脸颊,理了理袖口,踩上寝鞋去开门,从桃枝手中接过一支信封,正反两面看了看,上面一片空白,没有署名。
怎么会有人送一封匿名信给她?
逢月疑惑地挪步到书案边,撕开信封,展开折的四四方方的信纸,左下角绘的鱼形玉佩极为醒目,视线快速扫过右侧的两行小字,水润乌黑的眸子骤然收紧。
祁沐恩竟然写信送到侯府来问候她的病情,还约她单独见面。
他,说他认识桑婉。
逢月拈着信纸的手缓缓放下,不解地拧眉,他明明知道她的身份,还约她私下相见,就是为了同她说明桑婉一事,难道这两日他忆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