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大手从她手上移开,向后平躺着,里衣的系带再次松散开,坦露出白皙的胸口。
双手刚要系衣带又放下,勾唇一笑,转眸看着呼吸渐沉的枕边人。
每次与她同床,她好像都会做那种梦,若是今晚她自己先熬不住了,他从了她便是。
脸上笑意渐浓,头脑越发清醒,再无半点睡意,苏景玉双手交叠在枕在头下,恭候着枕边人梦境的开始。
仿佛被浓雾遮挡了视线,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唯有身边的红色身影依旧醒目,死死地拽着她的手狂奔。
后面的人穷追不舍,杂乱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脚下踉踉跄跄,险些摔倒在地,被身边的男人一把扶住,背起来继续狂奔。
她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惊恐地扭头向后看,什么都看不清。唰地一阵凉意,冷的她打了个寒颤,四周回音很重,黑漆漆的,像是进了一座山洞。
男人放她下来,急促地扶着她躺下,气喘吁吁道:“桑婉,你躲在这别出声,我去把他们引开。”
地上哗啦啦一阵响动,大团大团的枯草盖在她身上,她慌乱地抓住他红色的衣袖,声音颤抖着问:“夫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为什么要追你?”
山洞外的声音越来越近,男人心急火燎地叮嘱道:“记住,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不管你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去,在这里等我回来。”
“夫君!”抓着他衣袖的手被推开,眼前的红色身影极快地消失不见,她眼里滚下泪来,缩在枯草堆里瑟瑟发抖。
像是幻觉一般,红色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眼前,“夫君!”
她又惊又喜,一把撩开枯草,站起身向他奔去,侧面突然窜出一众黑影将她推到在地。
“昭文太子,你以为你藏身在这小村子里就能瞒过所有人?”
“我们找了你很久了。”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江涟,要怪也只能怪你那个昏庸无道的皇帝老子!”
黑影忽明忽暗,唯有那红色的身影一直挡在她身前,与众人动起手来。
“夫君!”她惊声呼喊着,泪水扑簌簌流下。
眼前依旧像蒙着一层白雾,周围似有火光闪动,玉佩掉落的声音传入耳中,她的心随之一颤。
之后画面一转,红色身影忽地向她扑过来,把她护在身下。
她正想抱住他,却听见刺啦啦地响,随之他痛苦地闷哼一声,浑身剧烈地抖动,却死死地护着她不肯放手,一股焦糊味从他身上传来,豆大的汗珠滴在她脸上,与她的泪水混在一起流下。
“夫君!”她泣不成声,颤抖的双手顺着他被汗水浸湿的后背摸下,右侧腰下的衣料被烫出个牛眼大小的洞,指尖触及之处一片粘腻,血肉模糊……
苏景玉敞开衣襟,苦等了大半夜也没等到枕边人的光顾,甚至一直保持着睡前的姿势背对着他,动都未曾动过。
难得见逢月熟睡时这么安分,苏景玉失落地朝她侧过身,指尖轻轻撩动她鬓边的碎发,她突然动了动,鼻腔里发出微弱的低吟。
苏景玉随之嘴角上扬,以为满心期待的时刻就要开始了,却听她小声呜咽起来,声音虽轻,但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凄凉。
他面色一沉,周身的热血迅速冷却,手肘支在身侧探头去看她的脸,夜里光线晦暗,看不分明,伸手过去一摸,又湿又冷。
“逢月,你怎么了?”
他抓起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只觉得微微的凉,颤的越来越厉害。
做恶梦了吗?这几个月来从未见她做过噩梦,难道是白日里累坏了?
“逢月,醒醒!逢月……”
苏景玉眉头紧锁,呼唤声音越来越大,用力摇晃她的肩膀,晃的她身子向后一歪平躺在床上,仍然叫不醒她。
手突然被她反握住,死死攥着不放开,哭声越发凄惨无助,苏景玉心里一痛,揽着她抱在怀里,拽过被子盖上,将她背后裹得严严实实。
夜里静的落针可闻,唯有凄厉的哭声在耳边回响,胸前不断有泪水滑落。
他不再试着叫醒她,手臂越抱越紧,怀里的人放开他的手,指尖从他敞开的衣襟探入,颤抖着顺着脊背摸下,摸到腰上那块殷红的半月形胎记时戛然止住,哭得泪如雨下。
夜幕渐渐褪去,深蓝色的微光笼罩着床幔,怀里人终于放松下来,安稳地睡去,呼吸均匀绵长。
苏景玉下巴抵在她额头上,深深舒了口气。
临近夏末,接连多日阴雨连绵,即便晴天也是浮云蔽日,天气清凉,给人一种要提前入秋的错觉。
直到这日万里无云,骄阳赤裸裸地升起,炽烈的阳光透过床幔射入,亮的晃眼,空气中再度弥散起令人烦闷的燥热,仿佛急着要将夏末仅存的热量一股脑消耗殆尽。
本来天气就热,苏景玉的身体就像个小火炉一般,逢月睡的小脸红扑扑的,迷迷糊糊地一脚蹬开被子,小手推了推身前的火炉,懒懒睁眼。
同上次一样,醒来时缩在苏景玉的被子里抱着他,好在双手还算安分,没有伸进他里衣中去,就是不知道昨夜睡梦中有没有对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逢月脖子一缩,娇羞地笑笑,趁着苏景玉脸朝外睡着,背对着她,悄悄向床里退了退。
视线落在他里衣遮盖下宽阔紧实的脊背上,脸上的笑容登时僵住,昨夜与梦中的夫君被人追杀的一幕浮现在眼前。
昭文太子,梦中的夫君竟然是个落难太子。
那群人找了他很久,难道是叛军?
听说大夏的太子年三十有余,如今被皇帝关在皇陵里,那昭文太子又是谁?
逢月回想这几次的梦境,越发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