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也不对啊,邪魔出现那么多年了,又不是新鲜事物,从前怎么就没人知道域外天魔的真实来历?盛千婵不相信会没人去研究这玩意儿。
如果域外天魔原本是人类,那么,邪魔呢?
盛千婵脑海里又闪过桑清衍在药宗小镇里说过要确认邪魔来历的话,紧接着又回想起林老祖声嘶力竭的泣血之言。
“人心才是邪魔,人就是邪魔……”她喃喃念叨着林老祖留下的这句话,好像懂了什么,“所以,普通的邪魔也好,特殊的域外天魔也罢,其实都跟人类有关,是这样么?”
桑清衍终于点头。
……
其实这个结论并不是现在才得出的,也不是只有桑清衍一个人在质疑,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这些骇人听闻的猜想并不会在世间流传开来。
何况,即便告诉了天下之人又能如何,不过是徒增烦忧。
而且,这本身就是一项危险的举措恐惧、担忧,诸如此类负面的情绪都是助长“厄”的力量的养分。
没有人知道,或者说,这世间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横贯整个大陆,将天魔王“厄”压制在暗无天日的地底的大阵,其实是一个汲取人族香火的香火大阵。
人族的香火愿力化作封印的力量,牢牢困住了“厄”的存在。
但这样的香火愿力之所以能起到封印的作用,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被封印主体的特殊性。
当年那一场白雾带来了魔潮,带来了桑清衍的噩梦,也带走了他的父母。
自年少时的血色噩梦之后,桑清衍一直在追查当初的真相,钻研侵蚀他力量与神智的邪魔之力,并试图探究邪魔真正的来历。
消失在白雾之中的父母生死未卜,而他本人也自此留下了血脉异变的后遗症。没有人知道他为了解决自身的问题,为了一个答案,对此进行了多少的研究。
多年的努力之下,桑清衍已经无限逼近了最终的答案。
来到银霞山的这一次,见到林岩之后,许多事情更是让他豁然开朗。
他终于可以确定,所谓的天魔王“厄”实质上应该是世间一切负面事物的集合体。香火大阵固然能够以人族愿力压制住祂,可万物都有两面性。
反过来说,来自于人类的种种负面情绪同样会经由大阵汇聚到“厄”的身上,帮助它进一步增强力量。
封印不是一成不变,二者力量在齐头并进,甚至此消彼长,才导致了封印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加固。
当初四圣的力量天然克制着“厄”,因此四圣血脉后裔便承担起了加固封印的重任,可这只是在延缓封印破灭的时间。
桑清衍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最终“厄”一定会脱困而出。
只要人类存在一天,祂就一天不会消失,而邪魔和域外天魔也同样不会消失。
所谓白雾,只是身为世间负面象征的祂,散发出来的存在于最边缘的“念”,承载了负面情绪之后有可能形成诡异,也可能招致邪魔,但它另一项隐蔽的功能,或许是催化。
只要心中存有魔念,或者沾染有邪魔的力量,在迷雾之中,这颗不起眼的种子就可能被催化长大。
最终,没扛过去的被“厄”吞噬,成为了普通的邪魔,而有的则保留了一定的相貌与修为,成为了域外天魔。
这一点推测来源于邪魔看起来拼拼凑凑的敷衍外貌。
曾有天元学宫的一位仙尊分析,普通邪魔的出现像是不成形的组装产物,域外天魔却是人形,说明后者的独立性和完整性一定更强。
或许,他们能找到完全保留完整的个人特性的域外天魔,来判断邪魔是不是真的由人所化。
“……之所以这个结论始终没能被证实,就是因为我们也从来没有遇见过成为域外天魔还保留着原先特征的人。”
域外天魔向来擅长隐匿踪迹,也不是所有人都一定保留着本相,因此这些推测也仅限于理论。
幸好,阮子晟自己送上了门。等到他将“物证”带去学宫,或许某些想法又会迎来新的结论
比如,还有一位学宫的教习先生曾发现吃过人的邪魔似乎具有更高的灵智,于是她提出邪魔吃人或许是为了锚定理性与智慧。
没有确切的证据时,桑清衍也不知道结论如何,但他觉得答案没准就是如此。
“真相应该大致就是这样了,或许还有一些偏差,但也相差不远。”
桑清衍缓缓解释着,有些内容他曾在祖陵闲聊时告诉过盛千婵,而另外的部分却是第一次吐露。
从震惊到接受,盛千婵逐渐平静下来。
倒也不是真的淡定,主要接受的信息太多了一时有些麻木。但她思维还活跃着,也没忘记自己最惦记着的事。
她看着死狗般被随意扔在地上的男人,怎么也无法将他和之前见过的丑陋的邪魔联系在一起,越看越觉得神奇。
于是,她斟酌着提出自己的小小要求:“那些先别管,我就有点好奇……可以让我研究他一下么?”
他只想要她开心。
盛千婵的小小愿望最终还是没能得到实现。
偏偏桑清衍拒绝的理由也很正当, 阮子晟作为证实邪魔来历的重要证据,他要将其送到天元学宫由专人研究,这也是他身为仙尊的职责之一。
况且, 盛千婵的境地着实有些低。哪怕阮子晟处在濒死状态, 完全不设防备,以她的实力去探查一下,都有可能受到反噬。
更别提阮子晟已经不是普通的人类修士,而是成为了常人无法理解的存在。
来自邪魔的诡异力量有多难缠,桑清衍相当清楚, 即便有他从旁守护,他也不放心盛千婵贸然去研究这种力量。
盛千婵只能眼睁睁看着阮子晟那么大个人被桑清衍捆成了蚕蛹,然后装进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黑盒中,望眼欲穿地叹了一口气。
“哎。”
她也对域外天魔很好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