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娘子是诚心实意想帮儿子做衣裳,沈泽秋给她推荐了几块厚实耐磨的料子,她认真地看了起来,眼看这桩生意有了着落,刚才那位圆脸的婶子突然靠过来。
先是伸手掐了掐小娃娃的脸,然后扭头对小娘子说,“你手上摸着的这块料子真舒服,又软又暖和,给娃穿最合适。”
话音刚落,又找补了一句,“哎,我突然想起来这不是钱家布坊啊,唉,前阵子他们家不是闹邪祟吗?”
小娘子摸着布料的手一顿,扭头道,“不是说是家仙吗”
“哎哟,这你也信啊,这个年纪的娃最脆弱。”圆脸婶子欲言又止,最后好似狠下心来一跺脚,“婶子是过来人,劝你一句还是小心为好。”
刚说完,小娘子的手就从布上缩了回来。
圆脸婶子又补了一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多注意些总是没错的。”
何慧芳一听脸色倏然一变,白了那个人一眼。
眼看小娘子有所顾忌,安宁心知这桩生意黄了,但买卖不成仁义在,面上总是要过得去,微微对小娘子点了点头。
“娘子要是没瞧上满意的,再去别家瞧瞧吧。”
小娘子顺着安宁给的台阶,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拉着还眨巴着眼的娃娃出了门。
人一走,何慧芳就把笤帚一扔,双手抱臂,不咸不淡的瞅着圆脸婶子。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哪只眼睛瞧着这家里闹了邪遂的。”
“乱说话,小心天打雷劈。”
何慧芳在村里吵架吵习惯了,一开口说的就很冲。圆脸婶子既然敢来故意捣乱,自然也不是善茬,拿眼睛狠狠剜了何慧芳一眼,提高了嗓门。
“你这是啥意思?凭啥咒我呀?”
“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吗?怎么这是赶客?不欢迎客人上门。”
何慧芳把袖子一撸,腰一插,呵呵冷笑几声。
“我咒你啥了,你倒是说说看。”
“我是咒的是那黑心肝乱说话的人要遭雷劈,你是吗?你要承认是那我咒的就是你。”
圆脸婶子一噎,眼睛死死瞪了何慧芳一眼,走出铺子外,猛然嚎了一嗓子,附近百十来米的人都能听见。
“大家伙来评评理啊!”
“哪有开店的人咒客人的,了不得咯。”
何慧芳在村里吵架,根本不怵对方大吼大叫,可在镇上就不一样了,他们得要脸面。
沈泽秋和安宁急忙上前,想要将大声嚎叫的圆脸婶子安抚下来。何慧芳伸手把他们一拦,挺直胸脯,她要自己去。
见何慧芳阴沉着脸向自己走来,圆脸婶子忍不住伸手拦了一下,“你要干啥?”
那手眼看还没碰到何慧芳呢,何慧芳就一个踉跄顺势滑倒躺在地上,嘴里哟哟的唤着疼。
“哎呀,我的老腰啊。”
“说话归说话,你怎么打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碰瓷嘛,谁怕谁
圆脸婶子一听顿时大惊失色, 慌忙的后退了几步,拍着胸脯说,“你少血口喷人, 我怎么打你了?”
沈泽秋和安宁方才在一旁看得分明,何慧芳这是有意为之, 二人三两步奔到何慧芳面前, 握紧她的手, 满脸焦急地问,“娘,你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
“心口疼。”何慧芳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 眼神往身边的圆脸婶子脸上瞧, 手臂费力地抬了抬,指着她问, “好歹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做事情怎么这般糊涂。”
这时辰, 花街上的人已经多起来, 不少人都围过来看。圆脸婶子怕惹上事儿, 留下一句, “俺可没推你。”
接着提起自己的菜篮子匆匆离开了。
她一走, 何慧芳的目的便达到了, 在安宁和和和沈泽秋的搀扶下,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冷冷的瞅了那人的背影一眼。
回到铺子里,安宁给何慧芳倒了一碗水,何慧芳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喝了半碗。
就这点伎俩, 连吴凤英那两下子都没有哩。
日头渐渐升高,暖暖的秋阳扑洒下来,微风徐徐,一派好秋日好风光。
登门的客人多了,安宁和沈泽秋都忙得团团转,不过心里挺乐呵。
何慧芳回到后院里准备起午饭来,刚烧上火蒸上玉米棒子,她瞅见院里的那小块地空着,觉得可惜,从灶房里找出一把铁锹,把土翻了一遍。
吃过了午饭,沈泽秋喝了几口水,站起身说要出去一趟。
“今天又订了两套衣裳,都要咱们出针线活,安宁和娘两个人定忙不过来,我去找上次的几个女工问问,今后让她们帮咱做。”
说完他就出去了。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首,刚走出几十米远,今早上登门闹事的那位婶子就和沈泽秋狭路相逢。
圆脸婶子脸色一白,恨不得掉头往回走,幸好沈泽秋没认出她,二人擦肩而过,圆脸婶子松了好大一口气,加快脚步往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