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带了一筐炭要捎给你们,现正在徐秀才的私塾那等你们呢,我们俩实在是拿不动嘞。”
何慧芳有些惊喜,前阵子买了一小筐炭花了不少钱,心疼的她心肝直颤,没想到毛毛这孩子这么贴心,竟还想着给他们送炭。
“泽秋,和我一起去接接毛毛吧。”说着三人一块儿往徐秀才的私塾走去,安宁留在铺子中看店。
毛毛之所以在徐秀才那等,是因为刘春华听说唐菊萍要到镇上去,腆着脸包了一包烧饼零食,还有冬日里的厚裳托他们给幺儿送去。
唐菊萍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和毛毛一块抬着炭拿着东西,赶了个大早来镇上。
他们先去徐秀才那给幺儿送了东西,唐菊萍头回去花街布行找人,不熟悉路,怕抬着炭费力气,这才叫毛毛在那等着。
“幺儿在徐秀才那也真过得苦唷,听说徐秀才教书最严格哩。”
“背不出书,上课不认真,都要被打手心的。”
另外一边,见有人找,徐秀才就放了幺儿出来,让他坐在走廊下配毛毛一块儿等唐菊萍回来。
“毛毛哥,咱俩来玩斗鸡好不好?”幺儿真是被憋疯了,好不容易透口气,就想着玩儿。
毛毛有些嫌弃他,“就你?禁不起我几下的。”
幺儿已经站了起来,把一条腿弯起抱住,另一条腿在原地乱蹦,“我不怕,你来!”
“来就来,谁怕谁。”毛毛吸了吸鼻子,也抱住腿跳了起来。
毛毛的劲儿本来就比幺儿大,没斗几轮,幺儿就摔了个马趴,他气不过,尤其是看毛毛得意的模样,而且这时候一堂课结束了,同窗们都过来看他们,幺儿在同窗面前丢了脸,顿时不高兴了,从地上跳起来,一口咬在毛毛的胳膊上。
“你属狗的啊?”毛毛使劲的甩手,可幺儿就是死死咬着不松口。
同窗们急忙去喊夫子。
“夫子,幺儿疯了!”
“在咬人!”
徐秀才上完一堂《论语》客, 下课后口干舌燥的,正捧着一杯茶慢慢喝,听见学生们跑进来说幺儿在外面和人打架, 眼睛一瞪胡子一抖,扶着桌子站起身, 顺便拿起桌案上的戒尺往外走。
幺儿也实在不让他省心, 要不是幺儿他娘几次三番带着孩子登门求情, 他实在不愿意收下他。
“幺儿,别胡闹!赶紧松开!”
徐秀才年纪大了,腿脚不够灵便, 疾步行走时有些颤颤巍巍。
正在这时, 何慧芳和沈家大嫂唐菊萍也到了, 私塾的院子里乱哄哄,毛毛露着胳膊, 上面明晃晃嵌着个牙印,仔细瞧还渗出血来。
幺儿尖叫着在院子里乱跑, 徐秀才恨铁不成钢, 气喘吁吁追了两步, “站住!你竟如此顽劣, 书上的道理我看你是一点没往心里去!”
“哟!毛毛, 你胳膊咋了?”何慧芳边走边和大嫂话着家常, 见到毛毛受伤了,急忙三两步冲过去, 拉着毛毛的胳膊看,心里别提多担心了,“幺儿咬的呀?!这娃下嘴也太狠了。”
唐菊萍伸手把往身边蹿的幺儿给拦下了,毛毛这些日子吃喝同她家一块, 娃勤劳又贴心,能帮她不少的忙,已经把毛毛当做了自家人,自家人受欺负了,她当然气。
“幺儿,你咋回事?”
幺儿瘪着嘴低着头不吭声,旁边的同窗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幺儿和他玩斗鸡,输了就耍赖,咬人!”
“他最赖皮了,我们都不爱跟他玩!”
“夫子说过,我们要尊敬师长,友爱同窗,幺儿这样做不对。”
“圣人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毛毛哥从家里来看他,他还要咬人,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私塾里的孩子个个古灵精怪,还都能言善道,其中一个五六岁的圆脸男娃更是好口才,何慧芳和唐菊萍都觉得这小娃娃不简单。
徐秀才走来抓住了幺儿的胳膊,厉声呵斥道,“还不快给人赔罪。”
幺儿流了两颗泪,不情不愿的小声说,“我……错了。”
眼看下堂客的钟声就要敲响,何慧芳不想打扰私塾上课,耽误孩子们的学业,“徐夫子,你们上课吧,幺儿知道错就好。”
“走,毛毛,跟伯娘回家,我找药酒给你涂一涂。”
望着他们走远的身影,幺儿的眼神很幽怨,恨不得把手上的书给撕了,他一点都不想在这里读书,夫子好凶,同窗们又全比他厉害,他想家了。
就在何慧芳和唐菊萍还有沈泽秋领着毛毛往铺子里去的时候,一艘船停靠在清水口,一家子从船上下来,男的理了理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有些感慨的望向花街布行的方向。
有人眼尖,已经认出他来,“呦呵,钱掌柜,您回来啦?”
钱掌柜笑着点头,两个月时间过去,他面色红润饱满了不少,印堂间的忧虑之色也完全消失了,笑呵呵的对来人拱了供手。
“临近除夕,带着家人回来祭祖,顺便看看。”
那个人停了下来,站在路边和钱掌柜继续寒暄了几句,“听说您在隔壁镇上开了货栈,生意不错,开货栈的学问可大了去,还是钱掌柜有见识有本事啊。”
“哪里哪里。”钱掌柜谦虚,“也就是混混日子。”
钱掌柜的夫人娘家就是开货栈的,他这次改行,也全亏了夫人娘家的支持。离开布坊后,他经常流汗的毛病不治而愈,女儿也不会无缘无故对着空气说话了,这日子一和顺,他们夫妻二人都年轻不少呢。
“来,妮妮,爹抱着你。”
钱掌柜年近四旬,只有妮妮一个宝贝女儿,今年六岁,水灵灵的大眼睛,皮肤白净性子活泼,可招人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