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先前生气忘了说了,那名窥伺的侍女叫璃儿,你可处置了不曾?”
郑嬷嬷朝身后看了一眼,才说:“老奴虽不知是哪个,但这阵子提拔的人俱已换了,还请公主放心,这一回都是知根知底的,若再出岔子,老奴以死谢罪。”
“好了好了,处置了就行,你说这么多我记不住的。”春信说完转身回了主院去。
原来真的只是生气才忘了吗?
季青珣负在背后的手握了又松,确实是她的性子。
走进主院,却不见阿萝如旧日坐在厅中等他,几个侍女正在收拾碗碟,显然是主人已用了晚膳。
秋祝见季青珣,说道:“公主刚用完晚膳,现下不知往哪儿去了。”
至此,季青珣终于皱起了眉。
往常阿萝都是风雨不改地等他一起用饭,今日是怎么了?低头看看青梅酿,他出了主院。
公主府堪比一座行宫,想要在其中找一个人非得走断腿不可,对季青珣来说却易如反掌,很快就有人告知了他公主的去向。
李持月此时正在花园中给浇水。
已是花木森然蓊郁的时节,繁花带露,绿屏添雅,多情藤蔓披拂滋长,天下婀娜珍奇尽聚于此。
四角的琉璃宫灯被点亮,精致错落,灯影花影仙气翩跹,人在其中走,恍惚如见画中仙。
李持月立在径道之上,长柄水瓢一一浇过那些娇弱的花儿,有些百无聊赖的样子。
几个贴身的仆从都立在远处,只有知情站得最近,在凉风拂起前将手上的披风披到公主身上去,提着水桶亦步亦趋地跟着。
季青珣望着园中二人,浅碧色的眸子凉若幽潭。
“浇这么多水,也不怕淹坏了茎苗。”
刚听到这句话,就被人从背后环抱住了,李持月回头,就见一张玉面贴了上来,不是季青珣还有谁。
她轻挣了一下,语气桀骜:“淹坏了就再换,就是这一整个园子都被淹了又有什么要紧。”
“是是,一座园子怎抵得过阿萝开心。”季青珣下巴轻蹭李持月的发,视线看向的却是知情。
那双碧幽幽的眼神好像在说:我与公主要说点体己话,快滚。
知情准备无视的时候,李持月却将水瓢丢进桶中:“知情,再换一桶来。”
他只能暂离了。
李持月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似未看到季青珣,径直走进了中心的八角小亭中,靠着围栏欣赏月色花影。
“不是在气郑嬷嬷吗,怎么连我也不理?”
还是没人应声,季青珣将青梅酿放在石桌上,又道:“分明我从未夸过那厨娘半句,你也冤枉我。”
季青珣夸赞厨娘的话确实是李持月编的,反正当时郑嬷嬷也未在一旁,她想怎么编就怎么编,郑嬷嬷还能多余问他这一句不成。
李持月似后知后觉,抬手慢慢地掩住了嘴:“对啊,是我自己编的,可编着编着我就生气了,以为你真说过这样的话。”
或许是太过离谱,季青珣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过一会儿才忍不住失笑:“真是吃醋吃迷糊了?”
四下正是无人,季青珣无视了李持月的那一点反抗,将她按坐在腿上,李持月恨其死而不能,根本不想碰他。
“先莫动,十一郎给阿萝赔罪……”
他抱着他的女人,音质低柔悦耳,优雅华贵。
季青珣一手按住她的腰,一手放在那云绸缝珠的间色裙上,青梅酿的清冽气味就纠缠了上来,吻点点滴滴落在雪嫩的颈间,手也动情描摹着这娇人儿的身线。
花好月圆,夜昙在静谧中缓缓盛开,幽香自来,置身于此,多情良人本就不该轻易辜负如此美景。
但李持月无情,她是真的恼了,“季青珣,放肆!”
“季青珣,放肆!”
一声断喝在静夜中分外清晰。
季青珣吻在她颈侧的动作一顿,看到李持月脸上那丝真切的恼怒。
他舌尖轻抵了一下牙,松开了手,缓缓跪于李持月面前,“仆无状,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降罪。”
字字若冰珠,打在李持月心上。
她忍住想擦脖子的冲动,胸中怒火未散,但视线一撞上季青珣那双豺狼般的眼睛,身子僵住。
李持月瞬间就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绝不能让他有任何起疑。
这一整天里,李持月不单在想正事,也在想往后怎么拒绝季青珣的种种亲密的举止。
从前只要两个人独自待在一起,多是这般亲近,甚至李持月更喜欢赖在他身边。
要是这些依恋忽然都消失了,季青珣会怎么样呢?
不如你往后只做本宫的谋士。
她能这样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