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极不喜欢说?这些话,只有无能的人?才会让自己的女人独自承担那些压力。
可他又知道,现在自?己和公主的身份地位是弥天的差距,不说?这句,他还能说?什么呢?
年幼时,阿萝第?一次脸红,就是开玩笑似地说要招他做自己的驸马,那时季青珣嘴上答应,实?则一笑置之。
可从什么开始,他便当真了?呢?
两个人想府中相互陪伴、相互扶持,他也默认了?阿萝就是他的人?,也不会再有别人?。
可阿萝年纪到了?,整个明都都在盯着她的婚事,那些候选的名字里,却不可能有他。
也是为这,他才更?加紧锣密鼓,将自?己出仕、和李牧澜正式对上的计划提前。
他瞒着阿萝做了?太多的事,既然她想?让自?己做她的驸马,那这个愿望总该尽力实现才好。
可这一回,季青珣没有再让她去拒绝,只问她:“阿萝从前一直说?,要?我做你的驸马,此心永志不改?”
这话问得李持月一噎,她迟疑地点头,“自然。”莫非季青珣现在就想?让自?己跟阿兄开口,招他为驸马?
没想?到季青珣却笑,说?道:“若当推拒不过,阿萝无妨先相看相看。”
她眼中浮现茫然,尚来不及说?什么,就猛的被拉住了手。
季青珣话说?得很?慢,也很?清楚,像是要?刻在石头上一般凝重:“阿萝就选那国公府的世子吧,他是个病秧子,只要?他死了?,阿萝就能清静很?久,放心,只是权宜之计,阿萝连见都不必见他。”
哦——她明?白了?。
季青珣是想让她担一个不祥的名声,让她好长长久久地被拿捏在他手里。
真是个天生的坏胚子。
她自然不同意:“若为了你我的姻缘,而去戕害无辜之人?,那……上苍不会怪罪吗?”
季青珣定定望着她,为她这突如其来的慈悲心肠而不解,“阿萝信这世上真有因果报应?”
“原先是不信,不过经了寂淳禅师的事,现在信了?,”她似安抚,抽出手按在他手背上,“我想我们能问心无愧地,有一个好结局。”
对她而言,最好的结局当然是杀了他,独拥万里江山。
季青珣垂下眼睑,瞧不见是何?情绪。
望着那只轻放在他手背的手,他反手握着,忽地抬头,“无妨,阿萝尽可应下?,从相看?到成亲总要?个一年,到时我不会取国公世子的性命,他也会自?己退婚的。”
这是又有坏主意了。
李持月已无法再拒,道:“若真推拒不过阿兄,我就照你说?的做。”
见她同意了?,季青珣未见多少欢喜,拉过她抱在怀里,沉默了?许久。
花树灯烛将厅内照得如同白日,有风入户,带着两个拥紧的影子摇晃。
就在李持月以为今天的谈话已经结束了的时候,季青珣又开口了?:“你设计豫王的计划确实?精妙,不过,你怎么就敢笃定,寂淳预言的日子一定会下?雨?”
季青珣比解意春信他们更早就猜出了?李持月想?做什么。
但是整个计划最让他想?不通的是,李持月是怎么笃定七县降雨的时辰。
他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关键所在,整个计划几乎是围绕这七县暴雨这件事设计的,但这偏偏又是最无法预测的事情。
“我信中不是说清楚了嘛,一开始还未去大觉寺之前,我从宫里出来,就听闻七县连日暴雨,可阿兄不放在心上,我担心真的有什么事,就随手去了一封信让县令先把百姓转移到高地上去。
去了?大觉寺本来就是想串通寂淳禅师设计豫王的,没想?到歪打正着,寂淳禅师先和我说?了?七县要?停雨的事,我原是不信的,没想?到是真的……接下?来的事就自然而然了。
对了?,那日正好遇见上官峤,我便问了?转移百姓的事,也是得了?他的提点,回来之后才找了许怀言等人?另写了一份书信快马递出去。”
她这一通话下?来,勉强是把事情都解释通了。
中心意思就一个,她不是为了豫王而弄出这个预言,而是知道了?这个预言,才借此算计豫王。
“那阿萝原本是打算怎么设计豫王的呢?”
李持月简直要?被他问得火起,幸而在沐浴的时候她就想好了借口。
她说?得含糊:“原也是想借大觉寺预言的威名,把闵知柔的事情闹大,让豫王心中忌惮,主动承认闵徊没有刺杀他,若他不肯,我就用豫王妃逼他,告诉她自?己有办法救李静岸,只要?她坐证闵徊并未刺杀豫王。
没想到禅师见我是公主,才提前与我说?了?预言,让我襄助百姓,我就想?到借此事发难。”
季青珣听完,很?快又找出漏洞:“那为何?这靖水神女的八字会和闵徊亲妹妹的八字一模一样?”
李持月心虚地挪开眼睛,“只有这个是假的,没有什么靖水神女,是我串通寂淳禅师捏造的,怕什么,又不会被拆穿。”
确实很大胆,也很?有效。
不过一个有预言之能的禅师怎么会同意帮她撒这个弥天大谎呢?
季青珣历来不信神鬼之事,但这件事确实难以从谋算来解释。
而且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阿萝在其中的牵扯没有这么简单。
“阿萝如何买通了‘活佛’?”
“自然是我提前转移七县百姓的功德啊,而且禅师古道热肠,对豫王欺男霸女之举也甚为愤慨,而且……我答应把济芳坊要?兴建的佛寺交由大觉寺派人治理。”
“济芳坊什么时候准备兴建佛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