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在萌芽破土,让他深切不安,季青珣猛地将人抱紧,问道:“阿萝,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这个?反应……难道他也……
不可能,要是他也回来了,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李持月眼瞳微震,她不该将情绪如此外露。
但她很快就重新伪装好,不解地问:“事?情,你说的是哪方面的事?情?”
“我,我不知道……”季青珣只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奇奇怪怪的,”李持月捏了他的脸一把,推开?人坐正了,指尖在他高挺的鼻子?上点点,“你啊,是不是根本没?有悔改,不想认错?”
见她认真望着自己,明亮的眼睛眨啊眨,季青珣道当?真是自己精神?不济,错把她的话意会?成了别?的。
握住她的手,他道:“不是。”
“走?吧,我还要去?见见淳县的乡绅呢。”
季青珣心绪渐平,藏起那份探究,转头吩咐外面赶车转道。
—
高处未淹的别?院里,李持月坐在正堂上首。
七县凡是参与了转移百姓的乡绅都过来了,列坐两旁。
他们中也有当?过官,见过世面的,行礼举止皆是得宜,李持月也不拿架子?,对他们办好的事?嘉奖感谢了一番。
一乡绅拱手道:“是我等要多谢公?主慈悲,我等故土在此上千年也,血脉相连,是我们要感谢公?主慈心指点,苦心劝导,才不至于让骨肉离散,家破人亡啊。”
其他人连连应是。
李持月问:“可有伤亡?”
“死了几十?人,多是住在大堤边死活不肯走?的,伤的人不及百数,住得远的听到声响也起来了,多是走?夜路和堤上干活伤的,大夫都还应付得过来。”
七县只这些伤亡,李持月已经心满意足了。
之后她又问了其他各县百姓安置的地方,看起来是要一一巡视过去?。
最后,她欣慰说道:“有劳各位耆老,匾额已请了圣人,也盼着秋闱能见到各家文韬武略的郎君。”
她知好处不能落下。
公?主说出?此言,那些乡绅们把心放回肚子?里,多是“回报乡里,不敢受赏”之类的客套话。
李持月起身回到马车上,季青珣并未出?现,而是在马车里等着她。
她开?口便问:“我公?主府还有多少?白银能用?”
“朝廷不肯拨银子?,我想找个?由头支援一些种子?粮。”
顺道她可以借机查一查公?主府的账,看看自己多年的账房有没?有背着自己,投到季青珣麾下去?。
季青珣道:“种子?银罢了,这自然是有,不过被人有银子?,何须你自己出??”
“谁?”
“太子?。”
他竟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李持月问:“你要给他翻身的机会??”
“太子?树大根深,没?有这么容易扳倒,这次山南道之事?不过是为了打压他,让其无功有过,便不能沾手科举,隶属东宫的崇贤馆士子?们下场就不能占优势,能多让寒门出?头,阿萝,太子?自小和崇贤馆伴读为伍,他天生就只能站在士族一边,而与之相对的寒门士子?,这些人往后才是你手中的剑,该多多培养,
你先前不是说过要小心成少?卿吗?让太子?在七县找到的自救之机,成少?卿就没?有冒头的机会?,说不得,他就要转投公?主府了。”
季青珣……果然小觑不得,他是走?一步算三步的人,李持月心惊不已,但也知道这话于她有用。
对此,她只能双掌一拍:“不用花我自己的银子?,甚好。”
李持月回到明都后, 虽然银子不用花了,但帐还是要查的,美其名曰要做两手准备。
从立府就在账房先生眼神乌亮、麻利能?干, 点着?算盘啪啪地就开始跟公主说起了如今账面上的银子。
出乎她?意料的是,府上的账册、田庄、赋税……可说是数目庞杂, 但每一笔都清清楚楚,甚至赚的银子还一年比一年多了起来。
这也不是得来的贿赂, 而是季青珣经营有方罢了。
李持月不得不佩服季青珣, 日日为了算计别人殚精竭虑,竟还有这么多?的精力,照顾到细枝末节的事上去。
季青珣丝毫不知公主在心里?吐槽她?,给她?倒了一碗浆饮,道?:“你若想挣太子一笔, 我到时让人去把市面上的种子买了, 再添价卖与他。”
他根本没有沾手公主府家财的想法,相反, 李持月有顾不到的地方,他都为其打理得妥当?了。
李持月只觉得这人一肚子坏水, 将账册一丢, 看着?冰碗里?的荔枝,指了指自?己的嘴。
季青珣长指将细鳞甲似的红皮利落剥掉, 核也去了,喂到她?嘴里?去,李持月咬一口,荔枝汁水甘甜得让人眯眼。
她?问道?:“京中对豫王的反应如何?”
季青珣道?:“颇有微词, 不过我已让人造势,加之先前找人扰民, 他治下?不严也生了些事,不久,豫王也要大祸临头。”
李持月满意地点头,季青珣此人若甘心做个?臣属,她?还真是万事无忧了。